三、长安时期。

东晋孝武帝太元四年(379)二月,秦将苻丕攻陷襄阳,道安(与守将朱序等人一起)被致之长安。根据梁《僧传》卷六《慧远传》的记载,道安在离开襄阳之前,又一次“分张徒众”:“秦将苻丕寇并襄阳,道安为朱序所拘,不能得去,乃分张徒众,各随所之。⋯⋯远于是与弟子数十人,南适荆州。”后来,慧远定居庐山,名振一时。

道安到了长安后,秦主苻坚高兴地对他的仆射权翼说:我以十万之众攻取襄阳,结果止得了一个半人。权翼问他谁是一人,谁是半人?他说:“安公一人,习凿齿半人也。”一天,苻坚出游,要道安与他同辇,权翼认为: 道安乃“毁形贱士”,岂能与天子同辇。苻坚则很生气地说:与道安同辇, 这并不是安公的光荣,而是他这位大秦皇帝的光荣。并要权翼“扶安升辇”

(详见梁《僧传·道安传》及《晋书》卷 114《载记·苻坚下》)。于此可以想见,苻坚对于道安,是多么的推崇备至。

道安住在有僧众几千人的五重(级)寺。由于受到苻秦的崇敬,所以道安在长安的生活环境,也还是相当优越的。道安则在这种优越的环境中,继续他的弘化事业。

首先,道安到长安后,便致力于译经事业。梁僧祐《出三藏记集》(简称《祐录》)卷十五《道安传》说:“安笃志经典,务在宣法。所请外国沙门僧伽跋澄、昙摩难提及僧伽提婆①等,译出众经百余万言。”道安还“常与沙门法和铨定音字,详核文旨,新出众经,于是获正”(同上)。

其次,在组织、赞助译经的同时,道安仍还致力于讲经。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昔在汉阴,十有五载,讲《放光经》,岁常再遍。及至京师,渐四年矣,亦恒岁二,未敢堕息。”(《祐录》卷八《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 在襄阳,每年要讲两遍《放光般若》;到长安,每年仍要讲两遍《放光般若》。于此,不仅可以看出道安的为法之殷,而且还可以看出道安对于《般若》经

① 郄超,字景兴,一字嘉宾。“少卓荦不羁,有旷世之度。交游士林,每存胜拔。”官至中书侍郎、宣威将军。事迹附见《晋书》卷 67《郄鉴传》。

① 上述三人,《祐录》卷十三和梁《僧传》卷一《译经上》,均有《传》,可以参阅。

典的兴趣之浓。

由于道安“外涉群书,善为文章”,以致“长安中衣冠子弟为赋诗者, 皆依附致誉”(《祐录·道安传》)。苻坚且“敕学士内外有疑(者),皆师于安”,以致“京兆为之(谚)语曰:‘学不师安,义不中难。’”于此可见,道安不仅在佛教界具有影响,而且在当时长安的知识界也具有相当影响。

道安死于苻秦建元二十一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年,公元 385 年)2 月 8 日①,终年七十二岁②。道安在他的《增一阿含经序》(《祐录》卷九)里说: “有外国沙门昙摩难提者,⋯⋯以秦建元二十年来诣长安,武威太守赵文业③ 求令出焉。佛念传译,昙嵩笔受,岁在甲申(按:即建元二十年——384)夏出,至来年(按:即建元二十一年——385)春乃讫。⋯⋯余与法和共考正之,⋯⋯四十日乃了。”死于是年二月八日的道安,既参与了《增一阿含》的翻译,又为这部新译经典撰写序文,道安为法的殷勤,于此当可想见。

孙绰撰写《名德沙门论》,称誉道安“博物多才,通经名(按:名,或为“明”之误)理。”又为之赞说:“物有广赡,人固多宰,渊渊释安,专能兼备,飞声汧陇,驰名淮海,形虽草化,犹若常在。”道安之见重于当时, 于此可以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