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美——妇女文身

在稍上年纪的黎族妇女脸上、手上、脖子上,常常有淡蓝色的纹,这就是解放前黎族妇女文身留下的花纹。这种传统习俗里包含着不止一个故事和传说。

传说一:远古的时候,洪水泛滥,老先和荷发兄妹被他们的兄长放进大南瓜里,漂到海南岛,长在五指山上。当时的海南岛上尚未有人,兄妹俩分头绕了一圈也找不到人,为延续后代,妹妹荷发把脸文长,使哥哥不能辨认, 于是结为夫妇。

另一个传说就带有勇敢斗争的意味了,也更能被人认同。说的是远古时代,海南岛昌化江下游的江岸东寨,有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男的叫亚贵, 女的叫亚贝;对岸西村的霸头老夹垂涎于亚贝的美貌,强占亚贝为妻,亚贝关入老夹家,三年无笑声。又是一个三月三,亚贵骑飞鹿搭救亚贝逃到昌化江源头,但被悬崖绝壁阻断去路。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危急关头,亚贝用藤棘往身上乱刺,把美丽的容貌刺破。当老夹看见被抓回来全身满脸伤痕的亚贝时,又恨又无奈,只得把她放了。亚贵和亚贝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黎族妇女的文身就是对他们勇于追求爱情的仰慕。

文身一直为过去的黎族妇女所保留和延续,成为她们生活中一种不可抗拒的习俗。有一种说法,妇女在世不文身,死后祖先不认她,她便成为无家可归的“鬼■”(鬼妇)。因而未受文的女性死去时,家人还要用木炭或颜料在她身上划上图案才给入殓,不然,是不准葬在家族的墓地的。有的说法认为,绣面文身以其不同图案作为氏族的标志,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黎族妇女文身的部位和图案有几种,主要是面、胸、手和腿。面部的刺纹一般是口唇上方至左右两眼的眼尾,对称地刺两条平行斜线,再从口唇上方至左右两耳根刺两条平行横线,形成锐角形图案。在下颊刺以半圆形和圆形图案。有的把面部的纹顺着颈部延伸至胸前两乳之间:手背、手臂、腿部和膝盖都有较复杂的纹样。仔细区分,不同支系和同一支系内不同血缘的妇女,其绣面文身的图案都不相同。比如,杞黎的“合亩制”支系和侾黎和罗

勿侾,妇女的刺纹部位相同,在面、手腕上端和小腿下端、以点线纹构成平行梯形或几何图案;四星侾妇女在面、手和脚刺以点线纹和铜钱纹,颈部刺有垂直的双线纹;润黎和美孚黎妇女的面、脖、胸、腹、背、臂、腿都是刺纹部位,且纹图复杂:润黎以方块纹和树叶纹构成图案;美孚黎以谷粒纹、泉源纹和几何方形纹构成图案。这些图案世代相传,是不能错乱的。在这里生活久的人,只要识别妇女脸上的刺纹,就知道她是哪一个支系,哪一个地方的人了。

刺在身上的纹都有其美好的意义:刺在面部双颊的双线点纹,几何线纹, 泉源纹等称为“福魂”;刺在上唇的纹,称为“吉利”;刺于下唇的纹,称为“多福”;刺在手腕上的双线纹,称为“保平安”;刺于臂上的铜钱纹, 称为“财富”;刺于身上的“田”形纹、谷粒纹、泉源纹,称为“福气上身”; 刺于腿上的双线纹、桂树叶纹,称为“护身”。这些名称,无不带有黎族人民的良好愿望。

由于绣面文身已成为黎族妇女代代相袭而不可抗拒的习俗,她们的母亲和长辈会对她们灌输文身是氏族美德和妇女美容的传统思想,使她们心甘情愿地接受文身。如果有不愿意受文者,便要强制受文。女孩子一般在 12 至

16 岁文身,正如宋代赵汝适在《诸蕃志》中说的,黎族“女及笄即黥颊”。而少女接受文身是一件郑重的事,要选择吉日,注意一系列禁忌。

春季农活频繁,要上山种山兰,下田种早稻,没有空闲;夏季气候火热, 汗多,不利文身;冬季寒冷,皮肤干燥,不利创口愈合,所以,文身大部在秋季。黎族的传统历法类似汉族的十二地支,以十二天为一周期,每天以动物命名,如鸡、猪、狗、鼠、牛、虫⋯⋯人们从事生产和生活活动都要选择日子,认为某些日子做什么是吉利的,某些日子不能做什么,违反了会有相应的灾祸。文身要选择龙日、猪日、牛日,而在虫日刺文,文口溃烂;火日刺文,文口如火灼般疼;猴日刺文则会像猴子抓过一样错乱难看。女子受文时要在女子“隆闺”或山上草寮里进行,不得在家中或公众场所。除了文师

(有经验的妇女)和受文女子的母亲以及两三个已文身帮忙的妇女,任何人不准在场,更不准偷看,显出了极大的神秘和严肃意味。

在文身前,先要备齐颜料和工具,用陶盆把家种的染料草浸泡 7 天以上, 成青蓝色的水,使用时,加入炭屑便可。而工具只是带有一根尖利的刺的野生藤。一切筹备就绪后,就开始实施了。

文身之际要先杀鸡摆酒设祭台,向祖先鬼报告受文者的名字, 求保佑平安。文师用树叶在屋中象征性地扫一番,意在赶走“凶魂”,并把树叶挂在门口,以示忌讳。文师用蘸了颜色水的灯心草在皮肤上划好文样,然后,用野生藤的刺照文样一针针地刺进肉里,并在创口涂上颜色水,待创口脱痴后, 皮肤上便留下了文身图案。由于受文时疼痛难忍,可以分二至三次进行,有的要几年才能完成。

文身成功后,要煮龙眼树叶水洗澡。她的父母要杀鸡摆酒,庆贺祖先赐予她美丽的容貌。若是失败,就要敲锣打鼓,杀牲祭祖先鬼,祈求祖先赐予她美丽的容貌。

尽管妇女文身缘于祖先的美丽传说,然而,妇女们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巨大了。到 50 年代,这种绣面文身的习俗便慢慢消失了,最终成为一种神奇的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