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信贷决不创造它所支配的财富

仅就银行家办理信贷一方面来看,好像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资本可以供给商人应用。因此,信贷也就好像有了一种创造力,一些投机商人确信,每

发出一张银行券就等于给国家输入一笔金钱,使国家增加了财富。他们沉迷于对他们本人和对过分信赖他们的国家同样危险的幻梦里,他们主张开办银行来增加商业资财,供应农业企业,推动各地的劳动生产,最后增加国家资本和活跃工业。

在亚当·斯密的时代,就有了经过非常深入研究的银行理论;我们不能说这门科学从这位哲学家以后就再没有任何发展,也不能说这门科学已经没有可以改进的余地。但是,自从他的作品问世以来,草率建立的信贷企业却比以前更为迅速地相继产生了;这些企业几乎把所有国家都相继拖进了可怕的灾难和破产的深渊;尽管有了这种沉痛的经验教训,还是每年都有同样威胁国家财产的某种企业产生。虽然我们不能对亚当·斯密关于银行和信贷业务的分析作何种补充,可是至少也应该力求明确地把他的原理加以阐释。

首先,必须根据事实指明:信贷决不创造任何新的财富,毫不增加社会资本,信贷只能使一部分不生息的社会资本产生收益。一般说来,信贷只是转移财富;把一个人的财产支配权转给另一个人,而每个人的穷富还和从前一样。有信用才有资格借款。但是,找不到债权人却不能借款,因为不存在的东西是绝对借不到的。一项宣布取消债务的法律可能引起社会骚乱,却不会使社会破产。这项法律颁布以后,将会产生一种普遍的抢劫现象;债权人的财产都要被债务人夺去;但是,国家的财产仍旧和过去完全一样。这时候一切实物的所有权都由两个或少数几个人来瓜分;一个人掌握着这件物品, 另一个人取得了这伴物品的所有权;可是权利越大,物品的价值却越小;如果取消了这项权利,这伴物品就恢复了它由于这项权利而失掉的一切。取消债务不仅会动摇人们对财产的信心,还会完全破坏遵守秩序和实行节约的精神,正如在政府毫无力量制止暴行的国家中普通抢劫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一样。国家的破产并不是因为财产在一种情况下由被窃者手里转到强盗手里, 在另一种情况下由债权人手里转到债务人手里,而是因为财产被强盗滥用了。

假定一个人有一块值两万法郎的土地,同时他欠另一个人一万法郎的值,这时候债权人和债务人的财产加在一起仍然只有两万法郎,这是人们可以理解的;可是人们决不肯同样认为银行和国家信贷的问题与这种事情完全类似。

一个银行有了流通证券,它就觉得真有一笔可以运用的新资本;其实这笔资本并不是银行的,而是有权从银行保险柜中提走银币和把银币委托银行保存的人们的。一般说来,为了争取和得到这种委托,银行对债权人提供了一项抵押。英格兰银行是用它的按货币计算的股票底本作抵押的。当英格兰银行于 1694 年建立时,这项底本达一百二十万英镑:可是英格兰银行的业务性质是把金钱收进保险柜,而不是从保险柜里拿出去,而且它把这笔保证基金也借给政府了;所以,只有用它的利息保证补偿它对持有银行券的人可能造成的损失。英格兰银行以这种代价获得了一定年限的独享的特权,每当它重订关于这个特权的契约时,都增加一次底本,到 1797 年,这项底本已经达到一千一百六十八万六千八百英镑了。

作为银行信贷基础的这项资本是因,而不是果:这项资本是由股东们的一部分财产组成的,而且决不应该把这项资本与在票据持有人提取以前一直存在银行和银行可以放款取息的钱混为一谈。

这笔钱是银行在流通中实际增添的唯一一部分资本。这是在大商人的保

险柜中会死放着的钱,银行用银行券替下它,把它从钱柜里拿出来,然后再放出去。银行就是这样用一只手借人,而用另一只手放出;借入时不付利息, 放出时则收取一定的利息。然而,如果这种经营是无限制的,就等于是创造新的财富;事实恰恰相反,这种经营只限于保险柜中的这些商业所不可缺少、然而又是它的一种损失的死钱,或者一向大量流通的款额。某些城市有这样一种习惯,人们收付款项总是称量一个盛一千二百法郎的口袋,而不清数法郎。这些重量完全相等的口袋经常不解开地从一个商人手里转到另一个商人手里。所以,银行也只能把人们从不解开的口袋里的钱通过信贷弄进它的钱柜,然后再放出去。③

在停止付款时期伦敦银行于 1797 年 2 月 26 日公布的帐目,使人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个如此自命不凡的金融力量与商业的关系竟是那样无足轻重。这家开设在世界上最大最富的城市里、属于全英国而不专属于伦敦的银行,当时每年办理的商业票据贴现仅仅是三百万英镑。这家银行为政府效力是远远超过它为公众服务的。但是,这家银行在停止支付以前的最后五年中, 它的整个流通量从来没有超过一千一百四十九万七千零九十五英镑;在同一时期,它的库存是六百二十六万二千英镑的瑰金或金属块。因此,这家银行发放的信贷在国内流通中所增添的全部资本从来没有超过五百二十二万五千零九十五英镑。它给政府的垫支却远远超过国民收入的流通所需要的银行券:因此它所发行的银行券不断回行兑现;而当它的库存减少的时候,就立即被迫停止支付了。

有关法兰西银行的统计数字,也提供了一个与此相近的结果:法兰西银行的银行券在同一时期流通的价值很少达到一亿法郎;该行用作应付流通的货币资金大约是四千五百万法郎。所以,该行为了把资本再出借给商界而向商界借入的全部资本至多为五千万到六千万法郎。这可能是法兰西银行对公众服务的最高点了。①

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商业国家所取得的这个具有决定意义的经验,应该使投机商人清楚地看到并确切地相信:银行决不是能够随意投出鼓励工业的、具有无穷无尽的新财富的分配者;银行所能投入流通的资本(即它从人们永远没有清数过的口袋中所能拿出来的资本),是非常有限的;布且,它为给自己吸取其他某一部分货币而作的一切努力,只要是要求它立即办理支付,对它说来就是十分有害的;只要是法律迫使国家接受它的银行券,对国家也是有害的。

但是,人们要开办贷款银行、地方银行和为鼓励工业而供应资本的银行

那种歪风肯定还没有过去。每天都有某个新的投机者带着庞大的计划出现; 他将同信任他的人们一起破产,这已经是一个大不幸了;如果他能把国家最富的资本家们拖进他的企业就可以使他的投机活动成为一项国营企业,那末,当他发出的证券从四面 八方回到他这里兑取现金的时候,立法机关就

③ 德尼埃(denier),法国古币名。——译者

① 议会两院所属各委员会于 1826 年 6 月 1 日提出的关于苏格兰银行和爱尔兰银行的报告,使我们明确了两个王国银行券流通情况的真象。 但是,这些委员会似乎认为苏格兰各银行的信贷创造了促进工业的资本,它们对这种方法倍加赞扬,说“这是令人叹服的精确方法,它可以节约资本,激励企业精神,并且维持国家的道德传统”。但是,这些报告也同样告诉我们:苏格兰银行只是一只手借入,另干手放出,而丝毫没有使国家资本增加。

必须设法使他的企业免于倒闭;他可能仿效前人的做法,采取强行流通他的银行券的危险手段,这样一来,就会有无数人耍陷入纸币泛滥的灾难之中了。

让那些意图支持工厂的银行企业家好好想一想:假定他们借给一个厂主一万法郎,这个厂主决不会一次花完,也不会每次一千法郎分十次把它花完; 而是第二天就要换掉他的银行券,以支付给为他修建厂房的瓦工以及他的工厂的雇工:支付这一万法郎不可能完全用金币,而必须用一部分小额货币, 并且,尽管银行使一百法郎的银行券同样流通,它仍然必须在厂主把自己的资本换成商品以前换掉这些银行券。但是,只有在兑换成货币以后才能使用的银行券以证券形式保留下来,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除非银行券的数额很小, 并且在一切生活用品的交易中能代替货币,这些银行券将不等流通到制造业中就会完全回到银行来兑现,希望政府永远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让地方银行企业家想一想,他们所指望的放款对象——大地主们借款开垦土地也罢,进行建筑也罢,或者支付其他债务也罢,他们终归是要把流动资本变成固定资本的。因此,他们在银行方面所处的地位远远不如工厂主。金钱对他们说来是不流通的,金钱通过他们手以后就不能再回去了。今年支取十万法郎货币的工厂主,下一年还要支取这些,而且以后每年都是如此。但是,一个最谨慎、最善于经营的地主就不同了,如果在今年把用于农业工程上的十万法郎按百分之十的利率放出去,而且他由此每年得到的货币收入增加一万法郎,这样他就算作了一宗十分有利的事情。因此,如果银行借给他的十万法郎都是一千法郎的银行券,他第一天就会把它们兑成现金,或者由别人兑换成现金,以便付给工人工资;即令他以后要作银行的债务人一百年,也永远不会再有一张银行券在他和农民手上从及他们出售产品的市场上流通。

最后,政府应该注意,不容许作为国家一项财产的货币被无清偿能力的人借走,是政府为保护国家财产必须严格履行的义务。银行的业务是经常借入国内流通的货币,并妥善地安排作为偿还货币保证的银行券,再把货币放给外国人以收取利息。每流通一张银行券,就有相应价值的银币流出国外。为了放出银币而借入银币的银行家们可能是人们一致称羡的财力非常雄厚的人,换句话说,他们能够用大批不动产作履行自己保证的抵押,而不致触动国家的命脉,即使如此,也还有他们已经倾其所有而仍然不能使他们输出的货币返回本国的情形。

一个与银行公司完全相同的股分公司在秋收后向政府提出要求,说粮仓里储存的小麦要等到六、八、十和十二个月以后才能陆续消费,现在闲置无用,几乎和银行家口袋里的钱一样不能生利;不妨在这段时期把这些小麦暂借给它,它可以交给粮仓若干以优质土地为抵押的债券,并且负责在每个星期六赚回足够供应人民下周食用的小麦,政府由于过分信任这个公司,认为它在任何时候都相当稳固,就满足了它的要求;一个地方银行提出抵押,同时许诺只要需要货币,它随时可以使所有的货币重新输入国内,于是政府也准许它把所有的货币运到国外去;如果说前者是愚蠢的,那末后者也是同样愚蠢的。

在平时和和平时期,货币可以用一种标志来代表;但是,当一切信用票券在危险时期变得无用时,使原来的货币重新出现,以便保卫国家或在国内贸易中作一切价值的标准,这对于稳定社会秩序也是十分重要的。取消抵押, 只在商业中留下标志,有使所有契约当事人犯最大的错误和使一切财产转移

变成不可靠的投机交易的危险。一个国家没有货币就不会知道它有什么;在战争时期,它很可能看到它原以为是财富的一切,突然都变成无用的废物: 在和平时期,它很可能把本国的整个对外贸易建筑在空虚的数字上,而且也很可能做出看来有利而赔本的出售。现在俄国、奥地利和丹麦的情况,甚至已经明确地给我们指出,以不断变化的纸市作为共同标准的交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们决不能用禁止出口的办法把通货封锁在国内;只要不驱逐它,它就会留在国内,只要把它输出而不能兑换,它就会回来;但是,这种通货一旦成为无用之物,就不能再留它了。在各种不同的流通系统中,人们可以使通货时而充满这一流通系统,时而充满另一流通系统,多余的通货就会立即逃到外面去。另一方面,人们也可以开辟新的流通系统;只要流通系统空着, 通货就会立即从外面跑进去填满它。

我们说过,用银行券代替经常装满的钱袋就是充满一个流通系统。政府允许发行一千里弗和五百里弗两种银行券,就表明政府同意这样做。但是, 政府只是到此为止,禁止发行任何更小的银行券,禁止使用在流通中分成更小数额的货币。后来,政府准许发行一百法郎的银行券了,这说明政府准许、甚至是迫使流通中没有分为更小数额的所有一百法郎的通货输出国外。最后,政府准许发行五法郎的银行券了,这说明政府准许、甚至是迫使所有的银币输出国外,结果将只能用铜币找补纸币的尾欠了。的确,只要这种小票面票券随便流通,可能没有人表示异议,而且不会发生什么影响;但是,政府不应该允许作这种实验:因为这种流通如果失败了,会使企业家破产;如果成功了,则会使国家遭受损失:此外,如果是在成败两可之间,而且指望从银行借款的有关人的热情来维持一种“半流通”的话,这种实验就会使企业家和这些关系人蒙受损失,最后还迫使政府用一种非常有害的方式来保护信贷。

李嘉图曾这样论述银行:银“货币完全由钞票组成时,是最先进的货币, 不过这种钞票的价值必须与它所代表的金额的价值相等。用纸代替黄金,等于用耗费很少的代用品代替耗费很大的代用品;这就使国家能够在不使个人蒙受任何损失的情况下用国家从前用于流通的一切黄金换来原料、器物和粮食,利用这些物资增加国家财富,提高全国人民的享受。”

海军将军安逊到中国旅行的时候,看到了西江沿岸有一些显示中国威力的防御工事,虽然远看这些工事的外表非常威严,实际却是用纸糊的,安装的大炮也是用硬纸板做的。中国人的想法几乎和李嘉图先生一样。“用纸代铜制造大炮,等于用另外一个十分经济的代用品代替一个非常不经济的代用

银 行共有三十二家,其中三家在法国法律上称为股分有限公司。所有资本雄厚的银行都在各小城市中设立了支行或分行,总共有分行一百三十三家。在苏格兰,总共有一百六十五家银行发行银行券。在作报告的那个时期,银行券的流通总额达三百三十万九千英镑,其中有二百零七万九千英镑是五英镑(或一百二十五法郎)及低于五英镑的银行券。苏格兰的银行家为了把其他一切货币排除出苏格兰国境(仅留少数银质先令,以便使这项巨大款额能够流通),就办理了三项业务:第一,前面已经提到,是用他们的银行券办理票据贴现;第二,完全仿照储蓄银行的作法,接受一切稍有积蓄的工人和穷人的小额存款:最后,向一切实业家开放帐户,即使他们没有任何不动产,也兑换他们用两道正式签字所保证的票据。各银行的存款总数估计为二千万到二千一百万英镑。银行对这笔存款按百分之四付出利息,可是它们早已把同样的款额按百分之五的利率放出去了。

品;这是使国家并使个人不受任何损失的做法,看来这样做能把从前造大炮所用的全部铜料换来原料、器物和粮食,既增加国家财富又提高全国人民的享受。”当然这在和平时期,确实很妙,但是一旦发生战争和受到威胁,人们就会看出,犹如银箔不能抵银币使用一样,硬纸板大炮也不能抵铜和青铜制造的大炮用,而且为了这种可笑的节约会牺牲国家的安全。

美利坚合众国也曾经历过这种危险的考验。在独立战争时期,美国的纸币迅速贬值了,它只是在彻底破产而丝毫不差地用实物清偿债券以后才摆脱困境的,因此受了很大损失。今天,美国人对他们的政府完全信任,美国非常迅速地繁荣起来,以致又出现了代替旧银行券的银行纱票;但是,它们所采用的无节制方法具有严重的缺点。花旗银行继续兑换它发行的凭票即付的票据,以便使人丝毫不能把这种票据看成纸币。但是,花旗银行几乎在所有的城市里都设有办事处,而且只是在各州首府清偿银行券,美国人把建立银行和根据每个公民的信任发行银行券的权利看作是美国人的一份自由权。在俄亥俄州的一个仅有一方居民的新兴城市辛辛那提,就有两家以契约保证的银行和一家无契约保证的银行,这另外还有一个花旗银行办事处。这四家银行争相发行银行券,而且票面价值非常小,相当于法国七苏、十三苏、二十六苏和五十二苏的票券在那里普遍流通;这些票券使所有的硬币完全绝迹了,仅有西班牙银元——比塞塔还可以偶然见到几块,事实还不止于此,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把票券剪小到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甚至常有这样的事情,只要级行券票面价值的一半够支付一次,①就有人把银行券剪成两半。

当银行券票面可以如此缩小,特别是在普通工人日工资为五法郎以上的国家里容许票面如此缩小的时候,就必须使这种票券进入这些最后的流通系统。美国在第一次经济危机时期曾受到这种票券的严重威胁;1812 年又受到这种严重威胁;而且,美国甚至在完全和平和繁荣的时期,失掉了它最为可贵的商业来往的保障。银行家的破产频繁了:由于流通着种类繁多的票券, 人们经常有收到没有价值的小票或者由于银行突然倒闭而遭到破产的危险。此外,由于票券只能在原发行地兑现,人们还会因距离票券原发行银行的远近而蒙受百分之十至百分之四十的额外损失。因此,如果使充作其他一切价值的标准完全失掉精确性和稳定性,各种商业和各种财产就会永远处于债券投机状态。这种每日必见的普遍的债券赌博现象,可能就是所有的访美外宾

这 两种业务上可以看到,苏格兰银行并不是别的,只是放出和借入的事务所。毫无疑问,这是对国家非常有益的,同时它也给小资本家的金钱找到了用途,给借款的实业家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款项;可是,这项交易可以不用银行券而继续进行,收付利息之间的差额就足以保证银行在交易中获得利润。但是,苏格兰银行主要是利用这种放款事务使得其他一切货币在它们的国家完全绝迹,同时使国家得到利益的。所有大小债权人阶级和所有债务人阶级都积极支持他们的信贷;无论是债务人或者是债权人都固执地宁可要一英镑的银行券,而不愿意要叫做金镑(sovereigrn)的金币;不仅如此,当议会惊悉这种剧烈变动不仅动摇了

银行的信用,而且震撼了整个英国商业,因而将要重新使黄金流通和禁止发行低于五英镑的银行券的时候, 竟激起了全苏格兰的愤慨,仿佛有人对苏格兰进行了莫大的侮辱,于是,两院各委员会只好决定允许苏格兰银行维持现状,并限制对英格兰各银行实行改革。

① 巴黎的商业绝对不能和伦敦的商业相比,但是,在对商业贴现方面法兰西银行却高于伦敦银行。这个差额可能是由于那七十个银行家在伦敦代替英格兰银行的一部分营业,以及更多的银行家在各地进行类似的营业的结果。

一致谴责美国唯利是图的商业那种贪婪的缺点的重大原因之一。毫无疑问, 发行银行券和供应流通的货币比较起来,是一个更为经济的手段;但是,就安全、正常和道义而言,这是非常拙劣的手段,一个国家用这种节约方法来损害对它最有重大关系的一切,可以说极其失策了。

此外,法律丝毫不应管理私营银行的原则是完全错误的。这些银行借用的国家货币——公共财产,现在是、而且应该永远是受最高当局的监督的。在大城市里,土地的价格相当高;街道和广场所占地皮都具有很大的价值, 人们完全可以把这种价值的损失与国家货币价值的损失同等看待。无论是前一种价格或后一种价值都不产生任何收入。然而,是不是准许人们在大街或者广场下面凿洞建造仓库呢?作为维护国家安全和财产权利的法官难道不应该制止他所显然不能准许的一切类似的凿洞工程吗?在批准这样做以前,不是应该保证决不能因此而产生任何危险和造成破坏官街的塌陷吗?货币是商业通行的大道:每一家私人银行用钞票代替硬币的行为,都等于在这条大道下面凿洞。这是以节约用地来危害安全;政府既然不能用其他方法保证官街免于任何塌陷的危险,就永远也不应该准许这种强占财产的行为。

如果美国银行只办理票据贴现,它们的业务就要非常少了;大家知道, 在西方新殖民地的远方票据是不会很多的!可是,它们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放出自己靠群众信任而获得的资本,而且它们的信用会是由此得到它们的债务人积极的支持;反过来再用如此轻易得到的资本去刺激它们的债务人进行冒险活动,如果要使这些人用自己的资财去冒险,他们就会犹豫。在美国引起大量破产现象的这种不合理的企业经营精神( esprit imprudent d'entreprise)和各种商业过剩之所以能够存在,毫无疑问是由于银行数量的增加和骗人的信贷极易成为实际财产(fortune réelle)。

不仅是美国,甚至英国和欧洲大陆上的普遍经验都证明:只要这些以贷款银行出现的银行用贷款代替实际资本,就是仍然走破产的道路;但是,决不应该把这些银行和另外一些像意大利的高利贷者和当铺那样用利息借入货币再以货币形式放出利息的银行混为一谈。如果这些银行在把资本从一个富足省份转到一个穷困省份,而从利率的差额上取利,它们就是营利的企业; 如果这些银行的唯一目的是使穷人摆脱高利盘剥,它们就是救济性的银行。从这个角度来看,某些发行票券的银行,例如苏格兰的一些银行,虽然它们像流通银行那样有一些缺点,但它们却可以说是有益的;它们几乎毫无利润, 或许在发行票券方面还要亏本;它们只是按百分之六的利率把资本放给苏格兰穷人使用而取得一定的利息,因为在伦敦这些资本的利息仅仅是百分之四:同时,这些银行一方面使没有找到债权人的苏格兰企业家赚了钱,另一方面也使那些在伦敦找不到借款人的伦敦资本家得了利;这些银行的票券的流通只是为了掩饰它们交易的真正目的,并且可能欺骗一切有关的人。这种说法同样适用于北部的某些银行。

但是,谁都知道,约翰·劳所创立的银行制度在 1716 年给法国带来了

怎样的灾难。劳起初经营流通银行,他发行凭票即付的票券,而且当时曾宣布他将用他的票券使法国资本增加一倍,以致鼓励了商业、手工业和农业。1789 年印制的第一批纸币①在特别银行也是凭票即付的;但确凿的事实却是

① 法译本第 27 章,第 242 页;英文原本第 25 章。(中译文参阅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商

务印书馆 1962 年版,第 308 页。——译者)

人们从来没有准备支付这种纸币。马利亚一德勒西亚①在七年战争期间建立的维也纳银行所发行的票券当时是凭票即付的,人们曾认为该行增加了一千二百万佛罗伦的流动资本;这家银行于 1797 年不得不请求用命令停止支付

现金。在 1657 年成立的斯德哥尔摩银行,以存款利息百分之四、放款利息百分之六赚得了非常大的利润。可是,在查理十二世死后,第二个银行与第一个银行合并了,在它开始发行票券并向政府和贵族放款以后不久,就不得不要求依靠法律免于支付了。实际上,这家银行仅担负以铜币清偿票券的义务,这种票券就是该王国的通用货币;到了 1762 年,由于这种货币日益减少,这家银行所必须清偿的货币大约只剩原来保证的百分之九十六了。1736 年创办的老哥本哈根银行在 1745 年停止了支付;1791 年成立的新哥本哈根银行在不多几年以后也停止支付了,这两家银行从前都是保证凭票即付的, 而且都曾自以为它们财力十分雄厚,企图把它们想像中的资金借给政府和私人,结果它们都破了产,也使国家破产了。并且,在 1813 年 10 月,人们须要付出一千八百倍丹麦钞票才能兑换一枚银币的现金。叶卡特琳娜二世于1768 年在俄国建立的银行,当时已经发行了四千万卢布凭票即付铜币的纸币,这家银行很有远见,它没有再发行新纸币,维持了十八个月。可是,1786 年这位女皇又创建了贷款银行,这个银行把纸币货给地主时要求以土地作抵押,贷纸币给房主时要求以房产作抵押!纸币流通的总额达一亿卢布,她不过只准许它发行三千三百万卢布。贷款银行将其中的二千二百万卢布放给了大贵族,结果只是助长了大量族的奢侈;将其余一千一百万卢布放给了首都的两个房产企业家。由于这种放款措施不当,国家的工业或财富并没有增加丝毫。但是,这家银行却没有从此停止发行新的纸币。到 1810 年,它的流通款额已达五亿七千七百万卢布;虽然这家银行在名义上一向以铜币即时支付这些卢布,但由于这种货币的输出和熔化已被禁止,而且减少了很多,作为银行货币的俄国卢布只相当于银卢布的四分之一②了。

尽管这些银行是根据完全自愿的契约而建立的,可是很多银行遭到可怕

命运的惊人事例,已经足够使人决定把这些银行完全取消。不过,如果这些银行仅仅量力办理短期商业票据贴现业务,它们是可以给企业家带来非常合法的利润,对商业相当有益的;它们降低了一些利率,并且在调节利率和统一利率上起了更大的作用。如果没有这种银行,它所办理的一切票据贴现很可能被不同的商业公司搶过去;那时候,借款人将不会那样有把握地在需要时就能找到贷款者,特别是在贷款条件方面,将更要由贷款人任意决定了。但是,银行是为政府服务的机构,它的靠山要比商业的靠山大得多。只

有银行能够垫付政府所经常需要的巨款,只有银行能够为各省的税务债券办理贴现,只有银行能够协助签订借款协定以及充当国家及其债权人之间的中介人。从国家方面来看,银行是非常重要的;财政部长很难离开银行的帮助: 但是也正因为银行是国家的一个力量,它才能变成一种危险。正因为银行能够大力帮助政府,政府才对它非常袒护。英国的一般政治经济学说,特别是关于货币的学说比任何国家的学说都更圣面更先进,但是,皮特先生在 1797 年却要求停止支付银行券,有一届英国议会对此表示同意,有一届议会宣称:

① 有契约保证的银行,如同信托公司一样,银行家们只以他们的投资为抵押,没有契约保证的银行,是以银行家本人及其全部财产为抵押的。

② 费朗的第五次报告,第 253 页。

即使银行券兑换黄金时要亏损百分之二十五,它的原有价值也没有减少,从此以后,英国就有二十四年的时间用纸币代替了信用票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