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政治学的分类。高级政治学和政治经济学

政治学依照它要达到的目标——普遍的幸福所使用的方法,分为两大部门。人有精神需要,也有物质需要,所以他的幸福是由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两方面构成的。人的精神幸福是他们的政府努力奋斗的目标,它与政府的完善程度具有密切关系;高级政治学就以这种幸福作为研究的对象,它的职责是使全国所有各阶级普遍得到自由、文化、德行和希望的恩泽。高级政治应当教导各国制订一种宪法,通过宪法所赋与的自由,使公民意气风发,精神高尚起来:它应当教导各国举办教育,以资陶冶公民的心性,启迪他们的聪明;它应当教导各国建立宗教,使公民期待来生享福,以补偿现世所受的痛苦。它所追求的不该是一个人或一个阶级的利益,而应当是使所有的人守法奉公,日益善良,获致更大的幸福。

从政府的事业来看,人们的物质福利是政治经济学的对象。人的一切物质需要都要依靠人们通过财富得到满足。财富支配着劳动,购买他人的服务, 以及供给为了人的使用和享受而积累的一切。人们通过财富来保持健康,维持生活,使老幼都能得到他们的必需品,使每个人都能得到衣、食、住。因此,我们可以把财富看做是人们为了彼此的物质福利而能创造的一切的表征;使政府学会管理全国财富的真正方法的科学,就是研究全国福利的科学的一个重要部门。

政府是为所属的全体人民的利益而建立的;因此,它必须经常考虑全体人民的利益。正如应当利用高级政治向一切公民广施自由、道德和文化的恩泽一样,政府应该通过政治经济学来为所有的人管理全民财产的利益;它应当设法维持秩序,使富人和穷人都享受到丰衣足食和安宁的生活,这种秩序不许国家里有任何人受苦,不许有任何人为自己的将来感到忧虑,不许有任何人不能以自己的劳动获得本人和自己的家庭所需的衣、食、住;要使人的生活变成一种享受,而不是一种负担。抽象地说,积累国家的财富决不是成立政府的目的,政府的目的正是使全体公民都能享受财富所代表的物质生活的快乐。社会的当局的使命是帮助上帝关怀世人的伟业,提高人间幸福的质量,并且按照当局所能为人们增加幸福的可能鼓励自己制度下的人繁殖人口。

实际上,财富和人口并不是国家繁荣的绝对标志;国家繁荣的标志在于财富和人口的比例。各个阶层如果都能得到温饱,财富才是一件好东西;只

有每个人都确能通过劳动得到适当的生活,人口才是一个优点。尽管国家中的某些人积累了大量的财产,它依然只能是一个穷困不堪的国家;如果一个国家的人口——如像中国那样——始终超过它的生活资料,如果他们只能靠恶人的残羹剩饭维持生活,而经常受饥荒的威胁,那就决不是令人羡慕的对象或什么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灾难。

一般说来,完美的社会制度对穷人和富人同样有利,政治经济学教导我们通过改进的办法来保留这种制度,而不是推翻它。使人类既有需要又有痛苦是广施恩泽的上帝的赐予,因为上帝用这种需要和痛苦来刺激我们的积极性,促使我们充分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如果我们能够摆脱世界上的痛苦, 那我们也就会摒除世界上的道德束缚;同样,如果我们能够摆脱在世界上的需要,也就会赶走世界上的工业。所以,立法者应该考虑的决不是条件的均等,而是在一切条件下的幸福。立法者决不是用平分财产的方法来使人获得幸福,因为这样可能破坏唯一能创造一切财产的劳动的热情,而且劳动只在这种不平均的情况下才能受到鼓舞,劳动热情才能通过劳动而不断恢复。相反地,要通过经常保证一切劳动得到报酬的方法,也就是说,要用维持灵魂的精力和希望的方法,要使穷人和富人同样享有稳定的生活,并且要使人们尝到完成自己任务以后的人生乐趣。

亚当·斯密对他关于政治学的第二部门的不朽著作所定的书名——《国

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同时也是政治学第二部门的最精确的定义。亚当·斯密对这一门科学所提出的概念比后来所采用的政治经济学一词要确切得多。至少人们要根据现代关于économie(经济)的意义把它当作 epargne

(节约)的同义词来理解了。我们已不是按文字学把经济理解为理家之道了, 而是把它看作对财产的保护和节约性的管理。而且我们是分别把对私人财产的管理称为家庭经济,把对国家财产的管理称为政治经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