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论机器的发明造成人口过剩

不仅是人口的无限增加会破坏劳动的供求之间的平衡,给国家造成灾难,就是在人口没有变动的时候,劳动的需求也可能降低。因此,消费可能中止,收入可能浪费掉,资本可能毁灭,从前有工作做的同样数目的劳动者, 现在可能有些人找不到充分的工作。

人口是紧紧随着应该养活他们的董本的周转而变化的。短工对得到最低工资的要求也比商人运用金钱还迫切,所以他们总是随着需求和资本的减少而屈服在愈来愈苛刻的条件下,甚至最后只好满足于一个勉强维持生活的、非常微薄的工资。于是,这个不幸的阶级的生活就没有任何享受可言,饥饿和痛苦,使他们的道德感情窒息了。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为生活而挣扎,他们的一切情欲必定集中子自私主义,他们都由于自己受菩而忘掉别人的痛苦;天然的感情变得迟钝了,恒久不变、劳累不堪的单调劳动损坏了他的一切智能。人们看到同类堕落到如此地步,以致甘愿接受牛马不如的生活,是会自己感到羞耻的;而且,尽管社会组织中有各种慈善事业,尽管人类从技术上得到种种利盆,只要看到劳动分工和工业发明使我们同类变成什么状

① 中译文参阅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商务印书馆 1962 年版,第 135 页。——译者

况,人们就难免要咒骂劳动分工和工业发明了。

野蛮时代常常饿死的猎人也不像经常被工厂解雇的成千上万户家庭的遭遇那样悲惨;因为,前看至少一生还保有他应付危难的全部能力和智慧。假使野蛮时代的猎人由于没有找到猎物而饿死了,那是自然界的必然现象,而且他根本知道这是必须承受的,犹如必须承受疾病和衰老一样。可是,和妻子儿女一起被工厂解雇的工人事先就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力量和身体力量:他周围是一片荣华富食景象;张眼可以看到处处摆着他所需要的食物;不让他格生从事劳动以换取面包的是那些有钱的人,所以,他谴责的是人,而不是大自然。

即令目前没有任何人会饿死,慈善事业积极救助一切贫困的家庭,沮丧与痛苦仍然会给穷人以非常有害的影响。精神上的痛苦传到肉体上,瘟役杂灾相继而来,出生的孩子活不了几个月就会死去,取消劳动所造成的损害要比最残酷的战争还严重。此外,有害的习气,或者求乞、怠惰,都在居民中扎下了根;使商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使时尚进入另外一个方向,甚至在死亡率使工人阶层大大减少以后,活下来的人们也无力抵抗外国人的竞争了。研究降低劳动需求的原因,往往主要是纯政治方面的事情,而不是政治

经济学方面的事情。这种降低也许不如失去自由或减少自由更现实。当一个国家开始把这种宝贵的财产让出去的时候,全体公民都会认为他的财产或劳动果实的保障减弱了,人人都要丧失一部分精神话力和勤劳意志。道德—— 劳动的伴侣——、节制、恒心、节偷被懒散的恶习代替了,被放纵、怠情和浪费代替了。商业、工业、勤劳,在人民一文不值而一切地位、荣誉为游手好闲的贵族所浊占的国家里,是被人轻视的。令人灵魂堕落的宠遇、阴谋、阿谀和其他一切佞人伎俩,要比坚强的毅力、勇敢无畏的积极性和钻研精神更能使人迅速发财。阴谋家一天夭地增加,他们看不起按正道取射的人,也看不起用自己的才干或自己的劳动而力求上进的人。

不过,有一个降低人口的原因是与政治经济学密切相关的。技术的发展, 实业的发展,因而也是财富与繁荣的发展,发明出用更少的工人生产一切劳动果实的趣济方法。几乎农业中的所有劳动都用牲畜代替了人,几乎工业中的所有工序都用机器代替了人。只要一个国家附近有一个足以使它的全部产品确实获得迅速而有利的销路的大市场,每一项发明就都是一种利益,因为这种发明增加劳动及共产品的数量,却不减少工人的人数。一个有发明创造的国家,早就成功地按照每项新的发明所节省下来的劳动力扩大了自己的市场。因此,国家就立刻把节省下来的劳动力,根据发明许可的范围,以更便宜的价格来增加生产。但是,最后又产生了这样一个时期:整个文明世界完全变成了一个市场,这时,在一个新的国家里再也找不到新的顾客。而世界的普遍市场的需求是各个不同的工业国家所争夺的精神数量。一个国家供应得多些,就会捐害另一个国家。只有发展得普遍富裕了,或是穷人也能享受从前富人所专享的便利了,总销售量才会增加。

一个人用织袜机操作可以顶过去一百个人的手工劳动,只有在文明的进步、人口的增加和财富的增长的同时,消费者的人数也随之增加,织袜机的发明才是对人类有利的。新兴的国家也用起欧洲人所用的东西了;从前只是富人穿的袜子,现在连最贫穷的阶级都穿用了。对于穷人和工人说来,穿这种袜子比用脚绊还经济,所以他们丢开脚绊,把他们从前买脚绊用的那部分收入买袜子了。但是,如果现在一个新的发明能使人用一部织袜机做出十年

前用一百部织袜机所做的事情,这个发明将会成为国家的不幸;因为消费者的人数不能或者接近不能增加,生产者的数目也就必然要减少了。

从一般规律说来,在消费的需要超过居民所握有的生产资料的时候,任何机器方面或技术方面的新发明都是对社会有利的,因为这种新发明提供了满足现有需要的手段。相反,在生产已能充分满足消费的时候,同样的任何发明在我们现有的社会组织中①就都是一种灾难了。因为它除了以更便宜的价格满足消费者的需要以外,并没有给消费者增加任何享受,而且,个人愤恨的是,还把廉价的好处与人的生命等值看待。不仅如此,就虚荣心所调节的一切开销来说,前者的好处完全是虚假的,人们既然是在这方面一味追求标奇立巽,以同样的价格换来的更精致、更漂亮的衣服就不会使任何人得到享受,因为这个价格与其他一切价格仍然保持着不变的比例。人们必须牢牢地记住,政治经济学上的需求,只应理解为对于所需求的东西有充分补偿的东西的需求。虽然人们提出的供应不足以支付它所要求的全部劳动,而对于人们所需要的东西,社会上却往往有一种相对的需求。如果这种需求和供应是决定一个能够满足供求的发明的,虽然这个发明使生产者暂时替少数买主付出更高的代价,它对社会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当阿拉伯人的贸易从八世纪到十世纪把造纸方法从中国带到西欧来的时候,如果同样的阿拉伯人在一个毫无研究热情、毫无书籍需要时期,从同一个国家把印刷术也传到欧洲来(这似乎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以致要没有这种事倒几乎使人感到奇怪),这个印刷术会使欧洲陷入——要是可能的话—— 比它现在更严重的境地;因为印刷术可能使抄写者完全灭绝。这些抄写者当时还保持着仅有的一点对书法的爱好。他们靠抄写弥撒经本和某些宗教书籍过活;他们必须从事某些研究,并且因此产生了研究更高深的学问的兴趣。他们除了抄录很多的祈祷书籍,还缮写了某些古典著作,供整个欧洲有阅读能力、为数很少的人需要。印刷厂主用两个比抄写者学识浅得多的排字工和两个印刷工,就能做出一千个抄写者的工作。因此,一家印刷厂就可能供给全部宗教书籍,还可能印些商业广告;但是,印刷厂白白使一切抄写者失掉了饭碗,却没有给另有需求的学者留下任何好处,而这些学者的有限需求也不能维持一个行业。在意大利和西班牙,不少省的印刷厂也没有产生任何其他结果。在十世纪,印刷不会像造纸教会人写字那样提高人的阅读能力。

印刷术只是在对文学的热情已经得到普通发展的时代才发明出来,因此,我们要为文字庆幸,要为我们自己庆幸,要为中世纪那类的抄写者庆幸。虽然能买书的人不多,但是人人都希望有书;虽然抄写者的收入还完全不能算作他们的艰巨劳动的报酬,但是文学的爱好者却是用很大的一部分收入来满足他们的文学享受的。正当握有一笔新收入的新公众需要这种产品的时候,有一种惊人的发明使代替抄写者的人们能够在同样的时间内做出比抄写者高二百五十倍的产品。现在欧洲的印刷工人的数目比十世纪的抄写者的人数还多。印刷工人的数字是经常用来证实机器对于提高需求和生产的效果的;但是,不应该把因果混为一谈。

在发明印刷术的时期,人们对印刷术的需求并不像对书本的需求那样显著;每当一件发明节省了劳动力而使较贫穷的阶级能够享受从前富人专享的

① 《关于工业的报告》(Reporton the Subject of Manufacture),第 1 卷,第 201 页;《汉密尔顿全集》(Worksof AlexanderHamilton),纽约 1810 年版。

东西的时候,市场就会扩大;而且只要发明既有利于贫穷的消费者又有利于企业家,对工人就决不会有害。不过,如果新的发明不能增加消费者的人数, 即令为消费者生产出廉价物品,而因为消费者的需要已经满足,或者无论产品价格怎样低廉,却不是消费者所需要的,那末,这种新发现的有利于工厂主而与工人无关的新生产方法,只能产生垄断,并且会变成人类的灾难;因为这种发现只是在损害同行的情况下才对某个厂主有利,或者只是在损害其他国家的情况下才对一个国家有利。一种光靠使外国手工业工人遭受贫困和饥饿才能得到的国家利益,是不应该追求的;而且这种利益是不可靠的,由于各国人民之间的往来和工厂主的知识的提高,等不到一个国家从一项发明中取得巨大利润,所有其他国家就早已模仿去了。

人们回答说,从一项消费品上省下钱而保有同样收入的人,可以把他由于某一商品减价而省下的钱做别的使用,这样他就要要求一种新的劳动了。但是,在这个新的需求和到一定时期就会中断的劳动之间是绝对不相适应的。

一方面,消费者以同样价格能用到比较精致、漂亮的物品了。穷苦的工人虽然和他的父亲用去同样多的收入,但是,他穿的布料质量比他父亲穿的稍高一些,实际价值也稍高一些。不过,他本人却意识不到这种好处:和同等级的人穿一样的衣服,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社会义务;仅仅按照普通习惯穿衣服,是得不到任何享受的。他在这件商品上并没有省下可以作其他用途的钱。①

另一方面,一切商品的价格决不是与该商品所需要的劳动成正比,而是与每年的劳动和用费浩大、往往是用外国材料建造厂房和制造机器的不再恢复的垫支成正比的;最后,还心须与流动资本成正比。所以,即令为了由一个人用机器来进行生产而解雇一百名工人,也决不会有人把商品的价格降低百分之一。织袜机所节省的劳动力差不多就是这个比例,但是,用织袜机织的袜子不过比用针织的袜子便宜百分之十。虽然发明了纺丝、棉和羊毛的大纺纱机,人们却继续使用小纺车、甚至纺锤,这就确凿地证明,用水火代替人发动这些机器所节省的东西,也不过是百分之十。在一切先进的工厂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情况,虽然先进的工厂所节省的工资的比例是几何级数,它们却只是按照算术级数来降低产品的价格。

让我们用人们最熟悉的工业、按照最简单的计算方法把这种工资的节省和购买价格的节省来比较一下吧。为了更容易明白,假定一个工人用织袜机织出的袜子恰好等于从前一百工人织出的产品。如果这个工人不这样生产, 主张使用机器的人当然有理由一定要他这样生产。用袜针织袜子的十万女工,每人每年织一百双袜子,共织一千万双,每双按五法郎计算,共值五千万法郎。原料的价值占五分之一;还剩四千万法郎应由十万女工平分,就是

① 尽管现在英国又受到了新的损失,英国商人的妄想也已经同时云消雾散,它的财政状况却比七年前本书初版问世时有了好转,这是因为有一个明智而节约的内阁老老实实地采取了改变旧日浪费习惯的作风,这个政府一方面大力节缩支出,一方面取消了工业方面的最沉重的赋税。但是,尽管这个内阁如此能干,它也只能在国民收入增加的情况下完成这些改革,英国国民收入之所以增加,是由于它在南美洲打开了贸易的大门。今天,英国工业的不可抗拒的发展,使各个市场都达到了饱和状态,工厂获得了大量财富,可是使工厂发财的商业却变成工厂破产的原因,新的危机又在威胁着这个国家,新的困难又包围了英国的大臣。也许他们已经看到穿过暗礁的通路,但是,完全不了解暗礁秘密的人所看到的则只是航海的危险。

就,每人还应得四百法郎。

现在,一千工人用织袜机来进行同样的生产,而售价便宜了百分之十; 每双四法郎五十生丁,共计四万五千法郎。消费者因此节省了五百万法郎; 如果这笔钱专门作工资用,能够使被解雇的工人中有一万二千五百名得到生活,流落街头的就要只剩八分之七了;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消费者素常是花五法郎买一双袜子,他始终要花五法郎,只不过是由于技术进步他穿上比较精致的袜子罢了。这种表现奢侈的进步多养活了十分之一的织袜者, 或者说多养活一百人;再加上每年修理机器或制造新机器的一百名工人共养活一千二百名工人,而这项工资原是应用来养活十万工人的。

生产出来的一千万双袜子的价格不再像从前那样有五分之四是工资了。我们只能推测地分析一下这个问题,虽然我们并不认为这种假定的计算方法有多大意义。按照惯例:用一千万法郎购买原料,用三千万法郎支付织袜机和安装袜机的厂房的固定资本的利息和利润;用二百万法郎作每年修理和更新机器费;用二百万法郎作流动资本的利润——大规模的生产,一向需要很多的流动资本的利润——,最后,用剩下的一百万法郎支付工人的工资。可见,从织袜工业中所产生的收入,与其说是增加了,不如更正确地说是减少了。

这个计算方法适用于一切先进的工厂,因为工厂主采用新机器和解雇工

人时,是永远不考虑他是不是要赚一笔与减少的工资相等的利润,他所关心的只是能不能比他的竞争对手卖得更便宜。如果工厂主用蒸汽机代替英国的工人可以节约百分之五的话,那末,英国的所有工人就都要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了。

此外,机器的进步和劳动力的节约都直接加速减少国内消费者的人数: 因为人们使之破产的所有工人都是消费者。在大不列颠,农村中大农场制度的实行,使亲自操作而能维持温饱的佃农(fermiers paysans)阶极消失了; 人口大大减少;而他们的消费量比人口减少得更多。做全部田间工作的短工只能获得最必需的东西,远不能像以前的富裕农民那样鼓励

(encouragement)城市工业。

在城市人口中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在机械技术方面的发明的最后结果总是把工业集中到少数更富的商人手里。这些发现让人们拿出大量金钱使用机器,也就是用互额资本去做从前用巨大的劳动力所做的事情。这些发现使人力在大规模管理中大大节约了,使各工序进行了分工,同时使很多人工、日光、燃料和一切其他自然力普遍被采用上。小商人和小工业家消失了,一家大企业主代替了他们一百家;也许他们合起来还不如他富。但是,他们合起来比他是更好的消费者。他的奢侈对工业的鼓励,要比他所代替的一百户的温饱对工业的鼓励小得多。

只要总有新的需求使工厂繁荣,虽然劳动能力提高了,劳动者的人数也增加了,从农村中被赶出的人还可以在人口不断增加的工业城市中找到一个安身之处。可是,最后当世界市场的供应已很充足的时候,如果工人突然减少,短工从农村中被解雇,纺纱工从棉纺厂被解雇,织布工从织布厂被解雇; 如果天天有一部新机器代替几个家庭而又没有任何新的需求使它们得到工作和餬口的手段;就可以说穷困到了极点,于是,人们开始对文明的进步感到遗憾,这个文明把很多人聚到一起,只是增加了他们的痛苦;而在荒漠中, 它只能为害少数人。

最后该问:我们往何处去?(ou l’on veut aller)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根据最近的户口调查,在英国从事农业的有七十七万零一百九十九户; 不仅从土地面积来说,甚至从所生产的财富来说,也是比欧洲其他任何部分少无数倍的:是不是应该对那个发现了一种方法、能以七千户来完成和七万户所完成的工作一样的人给予一份奖赏呢?

英国从事商业和工业的家庭有九十五万九千六百三十二户,这些人不仅足以供给英国所需的一切工业品,而且还足以供应半个欧洲和半个美洲文明居民所需的一切工业品。英国是一个大工业国,它为了能够维持自己存在, 就必须向整个已发现的世界出售商品。那末,是不是应该对那个发现了一种方法、能以九千户来完成和九万户所完成的工作一样的人给予一份奖赏呢? 如果英国能够用蒸汽机来进行城乡的一切生产,并且在英国保持现在同样多的产品和收入,而只有日内瓦共和国那样多的居民的话,难道就可 以把英国看成是最富、最繁荣的国家吗?①

那末,由于所有工厂主和所有农场主的竞争,那个不断教工厂主和农场主不考虑人的人总是唾手可得这种报偿的。所有大陆国家认为必须仿效英国工场手工业的发展。它们也提供了这种报偿。这些国家的政府在这方面曾极力支持工厂主的热情,而政治作家不仅丝毫没有指出这种竞争的危险,反而极力鼓动这些国家进行这种竞争。

当技术上的一种发明提高了人的生产能力以后,当然应该希望不使这种发明转而危害它所应为之服务的人。如果这种发明不是由于某种新的劳动需求所引起的,而且它不能把生产的商品送到新的消费者手里,那就至少应该使它不顶走一定数目的本国和外国的生产者,以致使他们失业。但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直接阻止这种发明所引起的波动,要想禁止利用这种发明,那是无益而又危险的。即使我们禁止我们的工厂使用新的机器,我们的邻人却不会像我们那样谨慎,他们一定会用他们的新蒸汽机、新纺纱机和一切新发明来向我们的工人宣战:这是一场生死的决战,人们必须自卫,但是,首先挑起这种战争是不明智的。

在初看令人眼花缭乱的豪富之中,再没有比英国所呈现的情景更令人惊

异、更令人可怕的了。如果只是按照这个王国贵族议员的巨额财产——五十万法郎的进款(二万英镑)对于这个王国的贵族说来只不过是一笔平凡的收入——来判断这种豪富,也按照真正价值和给人带来的享受来评价他们那种可耻的穷奢极侈的生活(他们乘坐豪华的车辆,有无数仆从手执棍棒在大街上到处乱跑,他们的一个猎狐队就有二十匹马和四十只猎犬,每年要有十万英镑以上耗费在这上面),并且把这种挥霍和穷人的痛苦比较一下,人们就会感到愤怒。大路上络绎不绝地过着成群结队被人从工厂赶出来的乞丐,和从一个农场到另一个农场自动以低价要求做一切田间工作的、衣衫褴褛的爱尔兰人。这一部分人和另一部分人一样,只是在人们拒绝他们的劳动时才向人请求布施的;但是,各种位置都被人站满了。农村的工人一 cottager(贫农),痛苦地看到这些外地人来和他争夺那份从前勉强够养活他的工作。在城市里,在首都,在有最豪华的车辆风驰电掣络绎不绝的、海德公园周围的街上,十个一群、二十个一伙的产业工人带着失望的神情,四肢无力地在那里死死地坐着,但是他们引不起人们的丝毫注意。三分之一的工厂已经关闭

① 拉丁文,意思是“应该传宗接代”。——译者

了,另外的三分之一不久也要关闭,可是,所有仓库都是满满的。到处都有人用低价抛售商品,甚至已经低到生产费用的一半以下;并且,南美洲的所有商业通信都宣称,运到那里的大量商品几乎连运费都卖不上;在这种普遍恐慌的情况下,劳动者到处遭到拒绝,英国人在蒸汽机代替了从前由人做的工作以后,还在那里奖励使尚能谋生的工人失业的机器发明家。在灾难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至少是在这种时候,人们完全可以不奖励那些还一味加重这种灾难的人。取消发明新工艺方法的人所获得的特权,也许不会改变人们说得相当正确的科学力量的发展,不过,这种作法可以使穷苦的工人打消这样一种感觉:在他们陷于危难的时候,政府也站在反对他们的一边。

我们在其他地方已经谈过,给予发明家特权的结果,就是让他垄断市场, 反对本国的其他生产同业。可见,由于发明,本国消费者得利极少,发明家得利很多,其他生产者因此蒙受损失,他们的工人则将穷困而死。按照缺乏基督精神的商业政策来讲,这种不幸可以由这种发明在国外市场上的成就得到补偿。新的生产者大发其财,外国消费者得利不多,外国生产者却因此遭受损失,他们的工人随后也无法为生,于是,他就摆脱可怕的竞争了。

我们不从道德观点上研究这个问题,只算一算经济方面的帐就够了。科学的进步非常迅速,一项发明很难瞒过其他国家的科学家,只要他们知道有了这种发明,就必定要加以研究。由于本国人受到发明特权的限制,外国人将不等我们本国人模仿这种发明就先去模仿了去。因此,我们加给别人的危害决不能补偿我们自己所受的危害;这就是由于不注意危害而造成的罪孽。相反,如果所有的发明都立即公之于世,立即让发明家的对手来仿效,

那末,研究这种发明的热情就冷淡下来,人们也就不会把它们看作抢夺顾客的手段,而只是在需求增加时作生产顾客所要求的一切产品的方法了。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防止工业人口要随着机器方面的每一项新发明而减少。这是工业人口经常会遇到的危险,连政治制度也无法预防它。这个情况至少是一个有力的理由,使我们不希望一个国家有很多这样的人口,使我们不培养作全世界的工人和店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