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定要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

实事求是是我们党的思想路线和优良传统,也是我们研究历史、编写地方志必须遵循的根本原则。但多年来由于“左”倾的思想影响,特别是林彪、“四人帮”的破坏,使实事求是的优良传统遭到极大的破坏。人们还都记忆犹新,早在五十年代,就提出了“以论带史”的口号,认为编写历史不是凭史实说话,而是先定性质先立论,史料只是作为观点的注脚而已。结果,把史学研究引到了绝对化、公式化、简单化的道路上,完全背离了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十年内乱中间,林彪、“四人帮”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篡改历史,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假、大、空的恶习 389 严重败坏了党风和文风。粉碎“四人帮”以后,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和学风正在得到恢复和发扬,但这个问题并未得到彻底解决,仍有强调的必要。如果我们编写的地方志不能实事求是,必将受到历史的谴责。

1、不能因人编史

林彪、“四人帮”大搞个人崇拜时期,写党史、现代史什么都得围绕个人转,把党史搞成了个人传记,把一切功劳和胜利都记在一个人的身上,严重歪曲了历史。粉碎“四人帮”后,为了突出宣传个人,一度把交城山民歌改为“革命民歌”,而且风行全国。再如兴县蔡家崖革命纪念馆、武乡八路军总部纪念馆的说明词,多年来一直因为人的问题改来改去。这种作法很不妥当。今天为了突出一个人这样写,明天为了突出另一个人又那样改,历史岂不成了随意由人编造的东西?哪里还谈得上什么“信史”。古代史学家强调要“实录直书”,反对“溢美”,我看这一点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2、不能因人废史

为了保持历史的本来面貌,我们还要反对因人废史的不良作法。比如彭德怀指挥的“百团大战”,本来是应该肯定的影响极大的胜利战役,“七大” 和建国初期对它都有公正的评价,功绩是主要的。但 1959 年以后竟给抹煞了。林彪更恶毒诬蔑百团大战是“战略上的右倾投降主义,战术上的‘左’

倾冒险主义。”不要说彭德怀的问题已经彻底平反了,“百团大战”也应该平反。假设彭德怀的问题不平反,也决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晚期出了问题, 就把前期的功绩一笔勾销,就把历史加以歪曲。正如我们今天对毛泽东同志的评价一样,不能因为晚年犯了一些错误,就否定他的全部功绩。

再如“忻口战役”,本来是抗日战争初期影响很大的一次重要战役,由傅作义、卫立煌指挥作战,坚守阵地二十多天,歼灭敌人“两万多”。只因是国民党、阎锡山军队打的,我们从来就不提,这就不是客观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我的看法,不管是自觉抗日,还是被迫抗日;不管是彻底抗日,还是暂时抗日;不管是局部抗日,还是整体抗日,只要对日作过战,消灭过日寇, 在这个具体战役上,我们写历史的就应当公允的写出来,这就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再如在对日作战中阵亡于晋东南的国民党军长武士敏,也不能不写进我们的地方志里。古人尚且懂得“爱能知其丑,憎能知其美”的一分为二的道理,为什么我们今天非要把问题看的那么绝对呢?总之,因人废史同因人编史一样,都是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它违反了历史的辩证法。

周恩来同志曾针对文史资料工作指出:“要存真,要实事求是。”他很早还说过:“事实是对的,就说对,不对的,就说不对”。(《周恩来选集》上卷第 157 页)周恩来同志的教导,我觉得我们应该铭记在心。

3、不要浮夸和矜夸

浮夸问题,人们早已深恶痛绝。它给党和人民带来的危害,人们都早有深切的体会,在我们新修地方志中,必须杜绝弄虚作假、谎报成绩、图其虚表、自欺欺人的不良作风。这个问题早已引起全党同志的注意,这里就不多谈了,主要谈一下矜夸问题。

历来方志都喜欢把本地说得历史悠久、文化发达、人物辈出、风景秀丽。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不顾事实,过于夸张和牵强附会,甚至硬把他乡的名人,说成本地的乡贤,把异地的风雅遗闻,附会成本地的事情。这种庸俗作风,必须摈弃。

如 1978 年出版的一本汾酒史话的书,把杜牧《清明》诗中的杏花村,说成是汾阳县杏花村,并说杜牧到过汾阳。根据《江南通志》、《池州府志》、

《增订广舆记》六、七种地方志和杜牧的传记、年谱考证,确有文字记载, 那首清明诗是他在安徽池州当刺史时写的。池州杏花村古代很有名气,以至专门写了一部《杏花村志》。而《山西通志》、《汾州府志》、《汾阳县志》都没记载杜牧到过汾阳,也没有把《清明》诗和汾阳杏花村联系起来。1979 年 11 月我给山西日报写了一篇文章指出这个问题,后来那本书的作者在《山西日报》发表文章,仍然坚持原说法。其理由是《樊川别集》有一首杜牧写的《并州道中》一诗,因此,他就引申《清明》诗指的是汾阳杏花村。其实, 清人冯集梧、今人缪钺都曾指出:《樊川别集》“因为鉴别不精,其中杂入了不少并非杜牧的作品”。仅凭一个尚不可靠的“孤证”来证明自己说法的可靠,这种作法是历史研究工作者不能赞同的。翦伯赞同志指出:“不要依据孤证作出结论,武断历史。”(翦伯赞:《对处理若干历史问题的初步意见》)清代学者缪荃孙也曾针对编写地方志说:“一人一事两地俱收者,宜考证,不得沿误滥收。”(《顺天府志·修志略例》)

如周成王封叔虞于唐,这个唐以前都说在晋祠。自从清初顾炎武考证出叔虞封唐在翼城以后,史学界都承认顾的说法。但是今天有些介绍晋祠的文章仍然说唐就在晋祠。如果拿不出新的考证,批驳顾氏说法的根据和理由,

而还因循清以前的说法,从学术研究角度来看,恐怕不是正确的科学态度。再如,近些年来报刊文章和某些小册子把并非山西籍的司马迁、王叔和、

柳公权、寇准等人都说成山西人等等。总之,我们不能移他乡之花,接本邑之木,不能牵强附会,以讹传讹。

上述种种现象,都是凭主观想象或臆断而不是凭事实、靠史料说话的。梁启超曾经说过:作为镜子,客观事物是什么,照出来就是什么;作为天平, 客观事物有多重,称出来就有多重。(《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因此,为了对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我们一定更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