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语言要素在交际中的变异形式
一、语言及其变式
语言交际过程,包含着交际双方的个人因素和共同的社会因素。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社会因素,是双方对交际工具的共同理解,如果双方缺少这种理解,没有对语言的约定俗成(指对语言的理解是由广大群众通过长期实践, 成为共同认可的社会习惯)作为前提,语言交际就难以进行。但是,这一般只是静态语言的特点,只是交际中的常式(常态)语言。而实际上交际过程还包含着个人因素,人们在用共同的语言交际过程中因加入了各种复杂因素
(因人、因事、因地、因时等),使语言出现变异形式,达到语言交际的非常特殊的表达目的。这种语言是动态的,是使用中临时出现的,因为不采用常式,所以是变异形式(即变式)。例如:
小刘麻子:⋯⋯处长清闲的时候,可以来跳舞,玩玩牌,喝喝咖啡。⋯⋯
沈处长:好(hāo)!
丁宝:处长,我可以请示一下吗? 沈处长:好(hāo)!
(老舍:《茶馆》)
这里,沈处长有洋人说中国话的味道,把“好”(hǎo)读成“好”(hǎo),作者利用声调的变异,勾画出了沈处长的性格和灵魂,表现出了他装腔作势的一副洋奴嘴脸。又如,林黛玉在焚稿断痴情归天时大声喊“宝玉,宝玉,你好⋯⋯”这里的“你好”,成了未说完的表示怨恨的语言形式,这是词汇意义的变异。再如,1994 年春节晚会上大合唱的节目有“亮起来了,中国!”这是语法的变异。突出、强调了“亮起来”,将主语“中国”倒置到句末。
由此可见,语言变式是指交际过程中,某些个人因素的介入,使语言出现了不同于常式的变异形式。如果离开了特殊情境,则这种变式的交际功能就不存在了。
语言变异,在文艺作品中最为常见。刘玉麟写过一篇《风格是常规的变异》的文章,说:“只有违反标准语常规,并且只有系统地进行违反,人们才可能利用语言写出诗来⋯⋯”(《外国语》,1983 年第 3 期)。
郑颐寿先生则从修辞学的角度立论:“以常格变格为纲,来统帅所有修辞现象,可以建立修辞学的新体系。”这些论述,都是看到了早已大量存在的语言变异现象及其巨大的交际功能、欣赏功能。
语言变异从现象到理论,到建立一门学科,现在已基本实现。国内出版过一本《语言变异艺术》的书,作者是叶国泉和罗康宁,这可能是第一本系统研究语言变异并且具有学科性的专著。作者明确地指出:“《现代汉语》以常规语言为研究对象,其任务是推行语言规范化;而《语言变异艺术》则是以作家故意违反语言常规的语言实践为研究对象,其任务是揭示语言变异的规律、特点和作用,提高人们驾驭语言和活用语言的能力,使人们讲话或作文具有一种艺术魅力。”(叶国泉:《语言变异艺术》序)
这里需要指明两点:(一)“语言变异艺术”主要以文艺作品的语言为研究对象,侧重于语言艺术功能的探究;而在语言交际学中讲这个问题,则主要以日常语言交际为主要研究对象,侧重于提高语言交际的实用能力。
(二)为了与常规语言的讲课相应,也为了突出重点,在本章中,我们只讲
语音变异、词汇变异、语法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