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布卓夫与家庭心理剧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阿尔布卓夫(1908~1986)的创作以爱情、婚姻和家庭为主要题材,他在舞台上所表现出的对生活的观察与理解,他对当代戏剧艺术形式的卓有成效的探索,使他的作品不仅赢得广泛的苏联观众,而且先后在世界五大洲 30 多个国家上演,1976 年在英国甚至有 35 家剧院同时上演他的剧本《我可怜的马拉特》。
阿尔布卓夫的第一个成熟作品是《塔尼亚》,剧中的同名女主人公信守爱情至上,“爱就意味着忘我”的信条,息交绝游,并中断了在医学院的学业,同工程师盖尔曼结了婚,过起了“你和我,我和你”的小日子。她后来发现丈夫爱上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人,为了成全他们,她带着身孕出走了。她经历了孩子夭折,生活困厄种种磨难,树立起新的生活信念,成了矿区受人爱戴的女医生。她真切地感受到“只有工作才能给人带来真正的幸福,” 并庆幸自己从狭隘的个人感情中获得了“解放”。
1954 年完成的四幕八场正剧《漂泊的岁月》继续写人的精神解放问题。维杰尔尼科夫大夫在病中得同学奥丽加的照顾,二人产生了爱情。但他已有
家室,所以奥丽加悄悄上了前线。维杰尔尼科夫在后方专心搞科研,听说奥丽加负了伤,极感羞愧,也去了前线。他俩在德国不期而遇,患难与共,终于结合。战后回国,面对历尽艰辛,仍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柳霞,维杰尔尼科夫意识到自己对社会和家庭的责任,奥丽加也为柳霞的忠贞和贤惠所感动,不愿夺人所爱,于是两人分手,维杰尔尼科夫与柳霞重新结合。理智规范了感情,个人的欲望、兴趣与情感纳入了社会责任、道德义务的约束之中。
《伊尔库茨克的故事》(1959)处理的仍是道德视野中的爱情婚姻问题, 维克多喜欢瓦丽娅,却因为她名声不好而拒绝了她的求婚,谢尔盖一直悄悄爱着瓦丽娅,他俩终成眷属。瓦丽娅得到纯真的爱情和温馨的家。可是产后不久,谢尔盖却因抢救溺水者而牺牲了。维克多心灵受到震憾,接替了谢尔盖的工作,并鼓励和帮助瓦丽娅在集体副业中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谢尔盖有个人生信条:“人活着,就是为了使别人生活得更美好。”这种利他主义使周围所有人的精神都得到了升华。
60~80 年代,作者写了十几部作品,包括写青年人三角恋爱的《我可怜的马拉特》(1965)、《老式喜剧》(1975)、《残酷的游戏》(1978)、
《女强人》和《有罪的人》(1984)。其中《我可怜的马拉特》在国内引起激烈争议,在国外却受到一致好评。 1976 年在英国竟有 35 家剧院同时上演此剧,英国该年度的戏剧节也被称为“阿尔布卓夫戏剧节”。
《我可怜的马拉特》写的是马拉特、列昂尼吉克和丽卡三个年青人的故事。他们在战争中萍水相逢,成了患难之交。两个小伙子都爱着丽卡,他们先后参军,流血立功,战后与丽卡相见,丽卡无法决定取舍,马拉特主动退出,远走他乡,成全了留下的一对挚友。13 年后,马拉特成了有成就的桥梁建筑师,但他深感离开了丽卡,自己已成了“熄灭的火山”,奋斗的勇气和生活的激情都已减退,他找到老朋友,想得到鼓舞,不料丽卡和列昂尼吉克精神状态比他更糟,丽卡满足于上班下班,列昂尼吉克则已意志消沉,对生活感到厌倦。他们在一起回忆起早年的抱负,都痛感必须重新开始生活。列昂尼吉克意识到自己已被安逸的生活侵蚀,并且消磨了丽卡的意志,于是毅然离开了丽卡和马拉特,决心去过独立的、真正的生活。
当着西方社会的青年人纷纷“垮掉”,在“迷惘”与绝望中“嚎叫”, 颓废、自戕时,当“他人即地狱”成为被普遍接受的观点,存在主义者们为互相隔膜、找不到出路、被严重异化的公众寻求对策时,阿尔布卓夫的戏剧展示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在这里人们彼此相爱、理解、帮助,奋不顾身地为他人、为社会、为国家未来而奋斗,不断追求生活的意义,提高生活的质量。西方评论家承认,从本剧中“体会到一种与我们日常所见全然不同的价值和观念的体系”。阿尔布卓夫眼中的世界是完整的、可知的,未来是可把握的, 他对人充满了自信。
与其世界观上的抱元守一形成对照的是,在戏剧观上阿尔布卓夫则是充分开放,在作品的结构、形式和演出方式上不断打破成规,广征博采前人的手法,创造新的舞台景观。他将古希腊悲剧的歌队形式引入他的正剧中,让歌队的活动贯穿全剧,或交待情节,或品评人物,抒发情怀,或探询剧中人的隐衷,或分担其痛苦,激发其勇气,歌队成了舞台演出的灵魂。另外,以灯光的变幻控制演区,处理时空,以观演间的直接交流打破幻觉,都给演出平添了生气。富于创意的演出形式与剧作独到的抒情描写,富于动作性的情节安排,细腻的心理刻画和机智的对话相得益彰,构成了阿尔布卓夫戏剧的
独特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