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法国文学1.概述

战后的法国文学,现实主义作为流派已成明日黄花,但作为一种艺术精神,创作态度和方法却依然存在。罗曼·罗兰、巴比塞,戏剧家巴涅尔、马丁·杜伽尔这些活跃于战前的作家仍未放弃现实主义方法,亨利·特罗亚、德吕翁、罗热·瓦扬、弗朗索瓦斯·萨冈等战后崛起的一代作家也都主要是以写实手法为读者中的最大多数讲故事。以雅克·罗朗、罗歇·尼米埃为代表的新古典派,反对萨特的“倾向文学”,作品张扬悲剧性英雄主义,又具有幻灭后的彻悟、挑战性的恣情放任、玩世不恭,其语言纯正,风格古雅, 流露出对传统文学的依恋;罗曼·加里、埃尔韦·巴赞、让·多梅松等人则以描绘当代社会生活的巨幅画卷为己任,亨利·特罗亚甚至被誉为“仅次于巴尔扎克”的小说大师。

当代的现实主义已不同于巴尔扎克和司汤达,作家对真实性有了进一步发展,讲究细节准确和事实俱在、铁案如山的效果,语言注重民间口语的采纳,具有简洁明快、直截了当的风格。有的作家在写实的作品里融入若隐若现的神秘气氛,显出传奇色彩。大部分作家不再满足于对外部世界的精雕细刻,而将笔触深入到事件的背后和人物心灵世界的底层,去开发和表现更为广阔、丰富、深邃的精神现象。

如果说传统的现实主义在表现当代生活方面力有未逮,那么在历史题材的领域里它依然宝刀不老。亨利·特罗亚以俄国历史为背景的《正义之光》、

《只要大地长存》、《莫斯科人》,德吕翁以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宫闱秘史为题材的《坏国王》,尤瑟纳尔将历史和家庭纪事熔于一炉的《虔诚的回忆》、《北方卷宗》可为代表。此外让娜·布兰的《淑女深闺》,法尼·戴尚的《布甘维涅的女人》,皮埃尔·格里玛尔的《西塞罗》也都是传诵一时的作品。历史小说迎合了读者厌倦现实,从往古寻找旧梦的心理,因此持续不衰。

但是战后的法国人毕竟面临着一个新世界。在战争灾难中,人们对战胜法西斯后的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战后的现实却令人迷惑不解,大夫所望: 战时的盟友转眼成了仇敌,硝烟未退,东西方两大阵营已处于冷战之中;深受法西斯凌辱的法兰西又以同样的方式奴役和镇压阿尔及利亚和东南亚人民;工业化使人沦为机器的奴隶,加之核战争的威胁,地区冲突的不断发生, 使得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等一系列的原则、信仰、价值、意义变得难以捉摸。旧的生活制度,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根基在崩溃,文学家们认为应当“给我们四平八稳的生活打上一个问号”,重新考察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标准,应当直面当代生活的混乱、疯狂、暴力、贫困、荒诞与死亡。面对共同的世界, 勇于探索的作家们各自寻找自己思考的基点、观察的角度和表现的方式,于是出现了存在主义文学,荒诞戏剧和新小说,它们继续着本世纪现代主义文学潮流锐意革新、精神探险的势头,在新的生活处境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形成后现代主义文学潮流。

以存在主义为哲学底蕴的后现代文学潮流有着强烈的哲理色彩。无论处理当代还是历史题材,它始终着眼于人的基本处境,永恒的不幸,痛苦与矛盾,在对现实的描述中渗透着形而上的思考。存在主义文学有着鲜明的思想

倾向,人物场景都具有抽象性,以“非诗意化”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示当代人的心灵体验;荒诞派戏剧以“反戏剧”的姿态出现,在剧本结构、舞台程式、观演关系等一系列领域进行颠覆性变革,以新的戏剧思维和表现方式揭示世界图象的破碎感和人生的荒诞感;新小说则对传统小说的形式、内容和技巧加以彻底改造,对存在主义小说的“倾向性”也加以摒弃,更多地对结构主义思潮表示认同。新小说作家不仅以创作试验其新的小说范式,而且积极介入理论批评领域,对文学本身进行反思。

“新小说”之后,“新新小说”、“新寓言体”崭露头角,但从总体看, 文学的发展已呈颓势,以电影电视为主体的大众传媒及政界、演艺界的明星们更多地吸引了公众的注意力,文学要重新赢得读者,仍需进行新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