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十四大报告

思想更解放一点，理论更活跃一点①

理论工作在十四大以后应该有一个新的活跃。不是说“思想更解放一点，改革开放的胆子更大一点，建设的步子更快一点”吗？这是小平同志视察南方谈话的精神，也是十四大的精神。为了这三个“一点”，或者说，适应这三个“一点”，还必须有第四个“一点”：理论更活跃一点。

十四大对新时期十四年的历史，做了一个基本总结，为新时期新阶段的历史篇章揭开了新的一页。对十四年的总结，文件上、报刊上说了很多话。比如说，这是真正集中力量进行经济建设的十四年。在这么长久的时期中，经济建设没有被政治运动中断、冲乱，这的确是建国以来所没有过的。又比如说，这是生产力发展、综合国力增强最快的十四年。虽然这中间还有不少问题，总的来说，这是有历史比较的数据和国际比较的数据可以证明的。又比如说，这是人民生活改善最明显，得到实惠最多的十四年。吃、穿、住、用的变化几乎是人人可以感觉到的。还有同志讲到，这是心情舒畅的十四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因为“心情”是一种很高级、很敏感的运动形态。但是，如果回顾一下，从反右到“文化大革命”结束这段时间，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运动频繁，不断地百分之五再加百分之五再加百分之五，搞得人民内部、党内关系非常紧张，很不正常。和那个时期比较，应该说这十四年确实有了根本的变化。诸如此类还可以讲很多。我今天想再讲一条：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建树方面，这十四年也是建国以来成果最多、最大的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建树最重要的成果当然就是形成和发展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这是我们党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智慧的结晶，理论界的研究、探索和讨论，在这个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中也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最近有一篇报道：《伟大的实践，光辉的篇章》，介绍了小平同志着了十四大报告草稿后说的一段话。报道中说：“小平同志还谈到，改革开放中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由群众在实践中提出来的。报告中讲他的功绩，一定要放在集体领导范围内，绝不是一个人的脑筋可以钻出什么东西来，是群众的智慧，集体的智慧，他的功劳就是把这些新事物概括起来，加以提倡。要写得合乎实际。”小平同志强调群众的智慧，集体的智慧，我想在这个“群众”、“集体”中包含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那就是理论界。理论界在我们党的理论建设中，在我们党的重大政策的决策和重要文件的形成中，所发挥的作用，所作出的贡献，这十四年也可以说是最大最显著的时期。

有四件事情最明显。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标准的大讨论和对“两个凡是”的批

① 这是作者 1992 年 10 月 26 日在《文汇报》于北京召开的理论界座谈会上的发言。后来在另一次会上作者又说：“我作过一个发言，题为《思想更解放一点，理论更活跃一点》。现在，我想补充两句：题目更实际一点，队伍更广大一点。所谓‘题目更实际一点’，就是说，少一点空论，更多去研究实际的问题和经验。所谓‘队伍更广大一点’，从思想上说，就是不搞小圈子，不搞唯我独‘马’，唯我真‘马’，在爱国的基础上，在社会主义的基础上，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尊重和发挥更多的理论工作者从事研究和讨论的积极性；从组成上说，就是吸引和接纳多方面的科学工作者，特别是吸引和接纳更多的实际工作者，参加到理论研究和讨论中来。”

评。由此而形成思想路线的拨乱反正和整个新时期的开端，这主要是以小平同志为代表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党中央支持、领导的结果。但是，我们的理论界在引起这场讨论，推动这场讨论中的确起了很大作用。

第二件事情是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理论的清理。这件事情的本质是弄清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什么。小平同志曾说过，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但对社会主义根本任务是什么，过去“没有完全搞清楚”，“认识不是完全清醒的”。“以阶级斗争为纲”就导致“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搞清以发展生产力为社会主义根本任务，才能确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路线。这是政治路线的拨乱反正。理论界为此做了不少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

第三件事情就是提出我国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论断。这是对我国的国情和社会主义进行再认识而得出的一个科学成果。民主革命时期，理论界关于中国社会性质问题的论战，对确认和论证我国社会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起了重要作用。而这一次对于提出和论证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理论界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第四件事情是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确立。在社会主义经济的这个重大问题、根本问题上，突破旧观点，探讨新观点，经济理论界是走在前面的，许多深刻的意见、创造性的意见、开拓性的意见，是一些倾听实践和时代呼声的经济学家们首先提出来的。经过反复的讨论和实践的发展，使马克思主义观点的一个创造性的新观点，即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观点，逐渐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承认。在这一探讨过程中，那种创造性的声音逐步扩大，最后变成一个强烈的声音，变成党中央所确认的声音。经过十二届三中全会，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观点在党中央的文件中确立起来，到这次十四大，进一步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观点确立起来，这里面理论界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

从思想路线的角度提出的“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问题，还有“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问题和“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问题，这三个问题正是十四大所概括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主要内容中的头三个问题。十四大报告在理论上的新贡献就是确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样一个关系改革全局的指导性理论。在这四大问题上，理论界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功不可没。写新时期十四年这一段历史，应该好好写一写这十四年中理论界工作的历史，把十四年这方面工作的经验和教训认真总结一下。总结的目的，是为了在今后的新阶段中，为理论界更有效地服务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创造更好的环境和条件。既要总结在这十四年中理论工作发挥作用的好的经验，也要总结在这个发展过程中的许多曲折，许多教训，以求今后发展得更好，更顺利。认真总结经验教训，能使我们在主观指导上为理论的健康发展更多地排除一些障碍，更多地创造一些条件，使得那些联系实际的、生动活泼的创造性思想能够有更好的氛围和环境，发出应该有的声音。不同意见的讨论是真理发展必不可少的，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阻碍和迟滞真理发展的、即小平同志视察南方谈话中批评的那种“拿大帽子吓唬人”的做法。动不动拿大帽子吓唬人，势必窒息理论工作的生机和活力。

总结这十四年，最根本的是两条：一条是要有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一切从实际出发，尊重群众的实践和创造，而不是一切从本本出发，从固定的框框出发。如果一切本本上有的东西、固定框框中有的东西就一概

不能动，没有的就一概不能说，如果是这样一种思想路线，就根本不会有理论的活跃和前进。再有一条是要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方针。实事求是的对立面是本本主义，百家争鸣的对立面是帽子主义。不要这两个主义，而要两个马克思主义的方针，实事求是的方针和百家争鸣的方针。坚持这两个方针，就可以使我们的理论工作更活跃一些，在十四大开辟的新的历史篇章中，写出比前十四年更有建树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