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60 年代以来的国际关系1.东西方关系与柏林危机

在 50 年代末 60 年代初，国际政治格局出现了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的局面。由于第三世界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崛起；由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阵营的分化；由于帝国主义阵营的分裂，国际关系格局朝着多元化方向发展。在纵横交叉的复杂格局中，以美苏对立为核心的东西方关系，仍然是国际关系中的要害问题，是世界不安定的主要根源。东西方矛盾是孕育世界战争的主要危险。美苏争夺的重点在欧洲，分别控制着“北约”与“华约”两大军事集团。德国是双方对峙的前沿阵地。德国问题，尤其是柏林问题是东西方关系的集中反映。

1958 年 11 月至 1962 年末发生的第二次柏林危机，既反映了新形势下东西方关系的特点，也表明了东西方关系在国际事务中的重要性。柏林危机发生有着深刻的背景。1954 年，由于西欧经济和政治联合的需要，法国最终采取了与西德和解的政策。西德加入北约后，加剧了东西方的对立。1955 年 7 月，美、苏、英、法四国首脑举行了日内瓦会议，德国问题虽是主要议题之一，但未取得任何积极成果。会后，苏联采取重大行动，排除了德国统一的可能性，转而采取两个德国的政策。1955 年 9 月，苏联与西德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接着和民主德国签订了两国关系条约，把民主德国当作一个德意志主权国家。1955 年 5 月，华约组织建立。东西方关系进一步紧张。1955 年 6 月，美国和西德签订互助条约，美向西德运送大量武器装备。1956 年 3 月， 西德修改宪法，允许政府有“重新武装权”。1957 年 5 月，西德总理阿登纳要求用原子武器武装国防军。美国势力在中欧得到加强，对苏联和东欧形成严重威胁。1956 年 2 月，苏共二十大全盘否定斯大林，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造成混乱。1956 年 6 月，波兰发生动乱；同年 10 至 11 月，匈牙利发生了反革命爆乱。苏联企图通过解决柏林问题来稳住对东欧的控制。另外，苏联于 1957 年 8 月，成功试射了第一枚洲际导弹，同年 10 月，成功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赫鲁晓夫认为美苏之间已出现了利于自己的“导弹差距”，遂开始了一系列冒险行动。

第二次柏林危机始于 1958 年末。这年 11 月 27 日，苏联向西方三国发出照会，提出把西柏林变为“独立政治单位”和“自由城市”。照会称，在以后的六个月中，西方到柏林的通道不作变更，如果在这一期间仍达不成一项协议，苏联将单独和民主德国签订条约，放弃占领权和撤出武装部队。西方国家认为，如果苏联和民主德国签订条约，四国占领柏林的法律地位就会失效，西方国家还将不得不面对承认民主德国这一现实。对此，西方作出强烈反应。美英法三国于 12 月 14 日的一项声明中，表示“决心维护它们在柏林的地位和权利以及自由进入柏林的权利”，苏联单方面废除义务以及由苏

占区的德国机构来取代苏联政府是“不能接受的”。北约其他成员国也采取了同样立场。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于 1959 年 1 月 10 日提出召开一次最高级

会议研究对德和约问题。美国于 2 月 16 日照会苏联政府，提出美国只准备参加外长会议。苏联在回复中重申要举行最高级会议，但让步说，如西方“未准备好参加最高级会议”，苏联同意举行外长会议。后外长会议订于 5 月 10 日举行，这表明苏联实际放弃了六个月期限，外长会议未能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1959 年 8 月 3 日，美苏宣布两国领导人将进行互访。在赫鲁晓夫访美之前，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出访欧洲，分别会见了法、意、英、西德领导人， 向他们说明他邀请苏联领导人不是要举行决定性的会谈，而只是为了试探的目的。1959 年 9 月 15 日至 27 日，赫鲁晓夫访美，和艾森豪威尔在戴维营举行了会谈。在会谈中，赫鲁晓夫提出两国从其他国家撤走军队，拆除在外国领土上的军事基地。这意味着要求解散北约和华约组织。美国不肯放弃对西欧的控制权，提出不再继续试验核武器，并建立有效的国际监督，这实际上是要继续保持美国的核优势。会谈未取得进展，但使紧张的柏林危机得到缓解。美苏蜜月十分短暂，1960 年 5 月 1 日，美Ｕ-2 飞机在苏联领空被击落， 使预定于 5 月在巴黎举行的美、苏、英、法四国首脑会议搁浅，两国关系又趋紧张。

进入 1961 年，柏林危机再度激化。1960 年，民主德国有二十万人逃往西方，其中十五万人通过西柏林这一途径。1961 年 1 月至 2 月，民主德国外逃人数超过三万；3 月至 4 月，外逃人数达四万。外逃人数的剧增使民主德国经济处于困难局面。1961 年 6 月，肯尼迪和赫鲁晓夫在维也纳举行会晤， 讨论了西柏林、裁军和两国关系等问题。赫鲁晓夫提出，除非在 12 月份就德国问题提出一项可行的条约，否则苏联就单独和民主德国签订和约，使柏林成为非军事化的自由城市。上述建议被西方称之为赫鲁晓夫的第二次最后通谍。肯尼迪对赫鲁晓夫建议的答复是：“那将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维也纳会议后，苏联决心和美国一比高低。7 月，苏宣布停止红军复员，并增拨军费三十亿卢布。肯尼迪返回美国后即大力推行新的军备计划，并征召二十五万后备役军人。

1961 年 8 月，双方开始摊牌。8 月 13 日，适逢星期日，民主德国在西柏林工作的五万人回东柏林度假。民主德国在这一天沿东西柏林交界处筑起柏林墙，封锁了东西柏林交通，切断人员往来。此后，苏联继续向美国施加压力。赫鲁晓夫对来访的美国记者苏兹贝格说，他准备和肯尼迪建立个人接触，但必须以签订对德和约和柏林作为自由城市为前提。美驻苏大使认为赫鲁晓夫的这番话“意味着战争”。美国的态度也日渐强硬。8 月 18 日，美国派 1，500 人的战斗部队由西德沿高速公路开赴西柏林，并派副总统约翰逊和克莱上将去西柏林打气。10 月 25 日，两名身着文职人员制服的美国官员因为拒绝向民主德国警卫出示证件而被拒绝进入东柏林。这时，克莱将军决心以武力显示西方国家在柏林城的“占领权利”，他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的分

队开赴柏林墙关卡，东柏林苏军也采取了同样行动。双方坦克在相距几十米的地方炮口对准对方。一时剑拔弩张，空气十分紧张。与此同时，两国又恢复了核试验，并进行了美苏核军备竞赛史上最密集的核爆炸。1961 年至 1962

年期间，苏联共进行了七十四次核试验，比 1949 至 1958 年核试验总数（五十九）多十五次。美国在此期间共进行了九十七次核试验。双方炫耀武力， 加紧进行精神战，使柏林危机达到高潮。

1962 年，苏联改变战略，在柏林危机中引而不发，改而在加勒比海地区做文章，企图在加勒比海羞辱美国，使美国在柏林问题上让步。这种政策不久便导致了古巴导弹危机。苏联在古巴导弹危机中失败后，历时四年的柏林危机随之结束。

苏联在冒险政策遭到挫折和“导弹差距”的幻觉破灭后，开始寻求与美国和解。美国由于正在亚洲和中东地区推行侵略扩张政策，也不愿意再次和苏联进行尖锐对抗。两国遂在柏林危机后由全面对抗迅速走向全面和解和勾结，长期严峻对立的冷战局面有所缓和。1963 年，两国签署了第一个核军备控制的双边协定——热线协定，接着又签订了维护核大国垄断地位的部分核禁试协定。柏林危机的结束也使东西德国分裂固定化。进入 60 年代中期后， 西德旨在吞并民主德国的“东方政策”逐渐为以与东欧国家关系正常化为内容的“新东方政策”所替代。1971 年 9 月 3 日，美、苏、英、法四国终于签订了“西柏林协定”。在协定中，苏联不再坚持取消西方国家在西柏林的占领制度，表示不再对西柏林进行限制和封锁。协定还规定西柏林不是西德的一部分，今后也不属西德管辖，但西德“缔结的国际协定和协议根据规定的手续可扩大应用于柏林西区”，西德“可以在国际组织和国际会议上代表柏林西区的利益”。1972 年 11 月 8 日，东西德签署两德国关系基础条约。自此，战后使东西方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的德国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顾德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