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典籍的校雠

成帝河平二年(公元前 27 年),刘向奉命校古今典籍,把它们分成六类, 由他负责经传、诸子、诗赋三类,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

① 班固在《律历志》里没有明文写出这一点来。《王莽传·赞》说王莽是“余分闰位”。这是东汉人的说法,应与《三统历谱》的精神不同。

侍医李柱国校方技。每校过一书,“向辄条其篇目,录而奏之”。他作了这个工作约二十年之久,刘歆在他死后奉命完成了未竟之业。刘歆把父亲的叙录,按照典籍的分类,分别概括为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术数略、方技略,另加辑略,成为《七略》一书②。刘向的叙录后来别辑成书,称为《七略别录》。

依现存《别录》零篇和《汉书·艺文志》所删存《七略》的材料来看, 刘氏父子在思想上,第一,发展了学术分类的概念。先秦评论学术流别者, 多以学术思想接近的学者并举,不称学派。孟子和韩非始并称“杨墨”或“儒墨”。司马谈始区别六家,加以评论。刘氏父子增六家为十家九流,作为诸子一类。另外又分诸子以外的典籍为五类。他们把皇家藏书定为六类、三十八种、六百零三家、一万三千多篇。他们在总的分类上是按着皇室进行统治的需要来安排次第的。六艺、诸子和诗赋都是属于文治方面的,列在最前。兵书属于武备,列于其后。术数和方技,或在统治上起补充作用,或与生活上有联系,就放在最后。这当然谈不上是科学的分类,在思想本质上反映了皇权思想。但这毕竟在学术分类的概念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对于典籍的具体分类、典籍的保存和检寻上是可以起一定的作用的。第二,刘氏父子注意了学术源流及其政治背景,对各家各派作出了评述。他们一方面肯定了各种学术、各个学派在不同方面的作用,论其短长,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继承了司马谈论六家要旨的形式。在另一方面,他们把诸子、诗赋、兵书、术数和方技都说成是出于王官之守,把诸子、诗赋都说成是六经的支流余裔而为衰世的产物,这里就贯穿了尊崇儒术的思想。把这两方面合起来看,好象是给了诸子一定的地位,而实际上是在有限度地承认诸子的现实影响下为儒术独尊提出了历史的根据。第三,刘氏父子称《易》为五经之原,“与天地为始终”, 而五经之学则“世有变改,犹五行之更用事焉”。他们肯定数术各家能测吉凶、候善恶。这又是神学思想的表现。

在技术上,刘氏父子创造了大规模校雠的范例,大规模缮写定本、编撰叙录的范例和制成系统目录的范例。这对于后来所谓“校雠学”“目录学” 有很大的影响,被称为它们的始祖。同时《七略》的形式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也成为学术史的主要的表达形式。

看起来,刘氏父子是很淹博的,但在淹博的华贵外衣下掩遮着虚弱的贫困的思想。这是他们父子学风上的特点。班固称赞他们“博物洽闻,通达古今,其言有补于世”。“刘氏《洪范论》发明《大传》,著天人之应。《七略》剖判艺文,总百家之绪。《三统历谱》考步日月五星之度。有意其推本之也。”班固的赞语表明了他的思想,班固正是刘氏学风的很好的继承人。刘向、刘歆父子还续补了司马迁书,未传于世。刘向采摘先秦旧事及汉

初遗文,撰《新序》、《说苑》二书,又撰《列女传》,这是记载妇女史事的第一部专书。

② 见《汉书·艺文志》,并参考《隋书·经籍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