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六盘山

一九三五年十月

无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注释

【清平乐】（同前）。淡、雁、汉、万，峰、风、龙押韵。

【六盘山】在甘肃省东南部固原县城西南。位于陕西、甘肃两省的交通线上，但山势险峻，狭窄的山路一直到达山顶，要盘旋六重（《读史方舆纪要》中说“曲折险峻，盘旋有六”），故名。古代也叫络盘山。来自甘肃省高原的红军与敌骑兵部队遭遇，将其歼灭后于 10 月 7 日下午一口气登越这座山，于 21 日到达陕甘宁边区。“六盘山和我们以前走过的雪山相比，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一上一下也有六十里地。刚上山还有点树扶着，快到山顶时树也没有了，只有一些快要枯死的小草。行走起来更加艰难。”(45) 过去，成吉思汗征伐西夏在这里避署，他狞猎时摔下马，1227 年 7 月 25 日死在这里。

【天高云淡】形容秋天的天空。

【望断】凝视中消失不见了。

【南飞雁】有个故事说，在汉武帝时被匈奴抓走的苏武将信拴在大雁的腿上，告诉祖国的人自己还活着。雁与音信常常连在一起考虑。这里恐怕也有看到大雁想起留在南方坚持战斗的红军，这是很自然的人情吧。而且看看自己和部队用脚板走的路线，再望着大雁在空中飞去的情景，感慨元量。一位 15 岁参加长征的人做了如下回忆，地点是越过夹金山，进入草地，与词中的六盘山不同。“八月高原，秋风刺骨的寒冷，时而传来最后几批南飞大雁的长鸣声，更觉得这里空旷、荒凉。”(46)

【长城】万长城。为防北方民族的侵入，从战国时代起修筑的墙垒，秦始皇时又接着修筑。现存的长城是明朝建造的，它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全长 2300 余公里。

【好汉】据说汉武帝屡征匈奴，故匈奴惧怕汉兵，称其为好汉。好汉一词是由此而来。指勇健男子，重义男子。据守梁山泊的一百零八将相互称“英雄”、“好汉”（《水讲传》）。在近代，是指民众心目中理想的反抗权力的勇敢男子。毛泽东在概括长征时运用了这种贴近民众的语言，“它（长征）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47)

【不到一句】有些文言式的口语。可能是长征期间流传在红军中的口号。

【屈指】扳着手指计算。

【二万］二万五千华里之略。

【红旗】起初，这首词作为十八首中的一首发表在《诗刊》上时，原作是“旄头”。过去装饰旄平尾巴旗子的名称，从意思上讲是指红军的象征——红旗的。但 1961 年 9 月作者挥豪写这首词时改成“红旗”。事实上，这是明快的，而且有色彩感。

【漫】随便（旗子任凭风吹动）。

【长缨】汉代人终军受命出使南越（今天的越南）时，对汉武帝讲话时的开头一句：“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汉书·终军传》）

【缚住】往是现代汉语，是附在动词后面的助动词。意思是坚定地把动作做到底，以达到目的。

【苍龙】被看作是最为凶恶的太岁神。中国的注释似有一定论，认为这苍龙喻指蒋介石。但据说长征结束后，红军越来越想与日本帝国主义的军队交战，如果根据现代史的阶段来研究苍龙的具体所指的话，那么指日本军队更为合适些。写这首词的第三年即 1937 年 8 月，红军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时，以朱德（总指挥）和彭德怀（副总指挥）的名义向全国发出了如下就职通电，“日寇进攻，民族危急，敝军请缨杀敌，义无反顾。”但是过细地追根问底没有什么意义。所谓缚住苍龙，是主体地把握历史的决定权，问题未必只限于日军和蒋介石。

诗词大意

晴朗的高空一片蔚蓝，白云如同鸟的羽毛般，一两朵轻轻地漂浮着，成行的大雁向南飞去。

我们还在向北挺迸。不到达长城中途掉队，那可不是堂堂的男子汉啊！话虽如此，扳着手指计算，已经踏矿二万里了！

先头部队的红旗正在六盘山的高峰上被西风吹得飘扬着。

古代武将降服敌人时使用的长缨，今天已掌握在我红军手中。捆住那个巨大的苍龙以改变历史，不知将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