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的阐述

下面的解释主要依据赫脱纳 1905 年的阐述（11：549—53；2：114—17）。该项阐述既已大部译成英文（1：140—42〕，此处试图以比较通俗的文字推衍他的解释，一些更改则特别予以指出。

实验知识关系到许多不同种类的现象，后者在历史上的特定时间和在空间上的特定地方作复杂的相互关联性而发生。最后目的是达到在所有复杂关联性中，在所有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差异性中，对整体的认识、描述和解释。但是，我们不能一下子研究每件事，任何一个学者或学者集体亦不可能具有分析所有不同问题的必要能力。所以，就把实际上统一的知识武断地划分为颔域、学科或区划，对其中每一门都有一个学者集体集中他们的训练和研究，从而获得专门化的好处。

选择专门化领域的方法之一，是采取一项特殊现象，并集中研究该项现象。对特殊现象的研究，或者暂不考虑它们与其他现象在空间上和时间上的相互关联性，或者从那些相互关联性对该项现象之重要性出发而加似研究。由于所有项目合并在一起，就包括了现象的整个范围，这些“系统科学”延伸到整个知识领域。但是它们并不能告诉我们所需要知道的全部；因而每一个都从现实的实际复杂体中取出它所集中研究的特殊现象。假使我们把它们的所有发现单纯地加起来，仍不能恢复多种多样现象的原始统一体，这些多种多样现象在一个地方和一个时间上相互关联，从而组成了该地方和该时间的存在现实。

所以，第二种知识专门化的方法是集中于现象在时间上变异性及其在时间上的相互联系性——把空尚保持成一常数，或者尽可能缩小地方差别。在相对短暂的有史时期，特性变化最多的现象是人类社会。物理、化学、植物学、动物学以及体质人类学的现象别很少变化。所以我们普通称之为历史学的，大部分限于研究社会现象的复杂相互关联性之差异，在项目分类的研究中，这些现象亦组成系统社会科学的资料。在这个意义上，可以接受这个论

点：历史学研究全部社会科学所研究的。然而这并不是就：从一个历史学研究中可以获得所有能从系统社会科学获得的，或者说：后一些科学可以代替历史学。

历史学，甚至人类历史学，并不能忽视自然界的所有变化，因为有些自然现象在人类时期已发生了显著变化。对荷兰海岸线变化或对北海鱼类生活习惯的知识，都是研究荷兰历史所必需的。然而在完全意义上，历史并不限于人类历史。研究远较绵长的地球上生命史或地史和宇宙史的学者们，发现他们所研究的时间上具有差异和关联的现象，普通应归属于自然科学。

可以顺便指出：在这些时间领域研究中的实际分工，并不根据那个逻辑上的关联性，而是根据它们各自获得知识之手段所需要的训练。组成了最近地史时期最重要变化的社会现象之关联性记载于文人的典籍中，对这个时期的研究就主要（虽然不是全部）依赖于钻研文字典籍的能力。对一个较早时期，学者必须具有专门训练，能从人类应用的和遗留的实物中重新建立当时存在的社会现象，那就是，一个人类学或考古学的学者。对于包括生命演化和地史本身的巨大历史在内的人类以前历史，无录从地壳的岩石中取得，因而那个远较绵长时期的历史学者必须是某种特殊的地质学者，即一个古生物学者。

假使现象在时间上的关联单纯是一个顺序而并无因果关系或者单纯是时代相同而缺乏相互关联，历史学就不比编排事实目录好多少。对任何时期不同现象的相互关联性以及时间上发展的因果关系之分析，都需要比单纯叙述更多的一些东西。不论是人类历史，先人类历史或者地史，都希望学者比讲述故事做更多的事；他必须努力提供科学的描述（有如上一章所下的定义）。如果我们认为时间科学包括了每一部分地球和宇宙的历史，它们的总和

亦就与系统科学的总和一样，在理论上延伸到整个知识领域。

在任何一个时候，例如现在，宇宙的不同部分显然在现象的组合上和现象的关联上存在着空间的差异。这些差异虽在系统科学中和时间科学中并没有完全被忽视，仍需要知识分工的第三种方法，其主要目的在于检查宇宙不同区域，从而决定它们特性和空间的关联。

从人类最早关于宇宙的推究以来，空间似由两个完全分开的部分所组成：固体、液体及气体的混合带，组成了异常多变的世界，这同时是人类之家以及人类得以直接观察生命的可惊多样性之唯一场所；另一个是几乎虚空的天空、显示了天体的多种运动。认识到人类所知道的地球或世界只是无限银河系之一的一个较小太阳系的一个较小行星之外壳以后，地理学和天文学似在逻辑上可并合而为一门宇宙学。但是观测方法和研究目的都基本上保持不同的独立。地理学继续按照对人类的重要性来研究地球细微变化的表面，天文学则研究包括地球在内的天体，主要作为物理的和化学的物体而不考虑它对人类的重要性。当有可能通过天文学以外的方法来研究地球内部时，发展了第三门地域科学，那就是整个地球的物理学——地球物理学。①

我们不能找到，并且不应期望：三门学科所研究的空间部分之间的清晰界限。研究地球与天空之间很薄层地壳的地理学，依赖于两门其他空间学科

① 《地理学性质》一书接受了赫脱纳 1905 年的阐述，（1：140—42），只承认两种空间科学：地理学和天文学，后者包括地球作为一个行星的研究在内。这实际上不留地位给地球内部的空间研究，它是现代科学最近才加“探险”的。

的成果，只要后者有关于整个空间的那一很细小部分。我们已经有机会注意到学科之间的某些相似之点，特别是地理学与天文学之间，但是所研究的资料在性质上和分布上的巨大差异以及研究目的的随之不同，在决定研究方法和成果上的差异，起了更大的作用。

历史学的因果联系已经常为哲学家所承认，星体运动研究的物理法则之重要性又已使天文学建立为一门科学，但地球表面的地域科学之需要，在过去并没有这样鲜明。如果在同一地方同时找到的多种现象彼此间相互独立，而不同地方物体之间的关联并没有因果关系，地理学就只是不同地区所找到的现象的百科全书——过去几百年所出版的许多地理书籍就是如此。对于空间三个部分的研究，每一部分都需要发展特定学科，这是由于同一情况的产物——在一个地方的复杂不同现象之间存在着因果关联性，以及不同地方的现象之间存在着因果联系性。

在地球表面上相互关联着的几乎无限多样化的现象，以及人类可加观测的和描述的，使这个宇宙的微小部分提供了任何已知宇宙部分中最复杂的研究地区。它亦是宇宙中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部分。在一门领域中包括了组成综合体的巨大多样化的、不可比较的现象，就必然需要某些选择的原则。这个原则贯彻在地理学中是它从最早开始就把地球作为人类之家。在地理学中，地球表面所呈现的无限多样化现象之相对重要性的衡量，取决于它们对人类实际的或潜在的、直接的或间接的重要性。由于重要性跟着人类文化和技巧的发展而发生变化，甚至在无人居住而自然情况很少变化的地区亦经历了时间上的变化，并必须在这些变化的光辉下重新进行评价。①空间诸分段的特性和相互关联性之研究，主耍集中在现在（或者尽观测之可能，接近于现在），但它亦关系到过去时期及其向现在发展时期的特性和相互联系性。因此，认识宇宙的地域探讨，亦在理论上延伸及于整个实验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