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现象的统一”

构成地区特征的现象之相互关联性的综合,是统一性的一个形式,虽则这并不是科学工作中运用综合法的唯一例子。一个系统科学的研究,不但包括了一些(可能是许多)因素的分析,还包括它们的综合。再则,例如在一个植物学的系统研究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可能是颇为复杂的,包括气候、土质、动物及人类活动等等。但是研究工作从选择一个特定目标(植物)开始, 在想像中把它从周围复杂的现象中抽出来,甚至可移到实验室中加以分析, 并成为研究工作的最后焦点。相反的,地理学的研究工作从开始就集中注意力于现存的不同现象的存在[1: 67f,145f,283f,373;3:465f;57: 8f〕。那就是说,它从一般人亦可以观察到的事物实际排列和相互关联开始

(27:299)。

地理工作者和一般观察敏锐的非地理工作者虽则在同一起点开始,并且每一方面都必须从一个地区的所有可观察现象中选择和强调某些特定现象, 但是,地理工作者为了分析地区的变异特征,必须采用一些系枕的和有目的的选择方法。在一个时候,集中注意一种现象,他就可观察到那个特定现象在与其他密切相互关联现象的联系中所显出的变异性质。通过这个方法,他可建立特定现象的存在系枕和地区类型(这不是一般非地理工作者所能观察到的),并且通过不同理象的地区类型的比较,引导到不同现象之间的过程相关性的理论。

在《地理学性质》一书中,比较了地理学和文化人类学的性质。安特生从而提出了一个相当于几十年前格兰所挑起的问题。

他根据 L.怀特和克虏伯的观点,断言说:知识的发展,需要在现实的无机、有机及超有机(或文化)三大类中分别进行独立的探索;地理学既将不同类的现象加以聚集,“因果关系的发现必然是极共困难的”[97:133—35]。我们必须假定:安特生并不是说一个植物学者研究植物可以不考虑气候

或土壤的不同,或者文化人类学不考虑文化的无机和有机基础的不同。没有疑阴的,一个系统科学工作者具有很多便利,他可以偏重于用无机过程,或有机过程,或文化过程来考虑关联性。地理学既包括两大类或三大类的变异, 因果关系的发现肯定是比较困难的。然而事实是: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这种复杂性是存在于统一性之中的,它们因地区而异,并组成了世界的现实。把那个现实划分为若干独立的科学,可以提供这些统一体的若干不同部分的解释,但它不能为地区的整个统一体提供综合描述或解释。整个现实在那里等待研究,地理学恰就是经常被召唤去研究那个现实的。这种研究是否可以称为“科学”,是一个词义上的问题,留待第十章讨论。

以后(第九章)我们亦将考虑,地理学的方法如何将地区极其复杂的整个特性分裂为可掌握的单元,以及如何去理解不同地区所有这些相互关联现象的统一复合体。但这里应予指出:在划分区域变异现象的整个统一性时, 我们并没有发现无机、有机及文化现象自成单元,它们都构成了整体的比较紧密组成部分。一般人类生活依靠动植物,动物生活依靠植物,以及植物生活依靠无机界的事实,并不意味着不同类现象之间的个体关联性遵循着同一次序。

因此,在研究植物的区域变异时,我们不能认为它分别和雨量、温度、土壤无机质、坡度和水系等因子发生联系;这些因子是在多种方式下相互联

系着的,或亦可能不联系着的。一个紧密统一体的建立,是植被本身的事。同样,文化现象可以直接与某特定无机现象相关联(例如采矿工业之与矿藏相关联),而很少或没有其他无机或有机因子的参加。

所以,地理学研究无限多样他现象的极多样化相互关联性。这不能视作地理学性质的副产品,或为全部科学所共有而仅在地理学较为显著。地理学作为由全部事物作全面组合而构成的地球表面的研究,这是基本目的。研究个别项目的现象应划归系统科学。地理学的明确目的是研究地球上现象的变异性,这些现象在分类上不论属于什么种类,总是相互关联地存在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