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社会科学预测可能性的异议

现在我想探讨一下马科斯·韦伯的观点，即社会科学家不能像逻辑学推理那样进行对未来的预测。在此我想回顾一下韦伯区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理由。我认为一直被引用的他的理由和其他人的一些理由都是不正确的。首先，我探讨我要将其称为“用预测方法预测出的真假结果”；第二，探讨自由意志的异议。

用预测方法预测出的真假结果 假设两个政党——比如说工党和保守党——正在争夺选票。一个社会学家试图对投票结果进行预测，他将投工党的票的比例设为 X。这次预测众所周知，预测结果将会影响实际选举工党的比例 Y。这就是波浪效应，从这个波浪效应中可以得出这样的推断：完全正确的预测是不可能的。

我们马上就会看出这个结论是不能成立的。在图 2 中 X 表示预测的投工党选票的比例，而 Y 是实际的投票率。波浪线显示选举受预测影响的实际情况。它可以是任意形状，但是我们要求它是连续的。也就是说我们的铅笔不离开纸面就可以把它画出来。在 Z 点，曲线与对角线相交，在此处，X 等于Y，即预测是正确的。

无论如何，这条曲线必定在对角线与某点相交。如果曲线自 Y＝0 起始， 则 X ＝0，“0”则是正确的预测。如果曲线与对角线在 Y＝1 相交，则 X＝1， 预测也是正确的。如果这些可能都没有发生，曲线至少也要和对角线相交一

次。如果对于所有的调 X＞0，曲线都在对角线上方，根据假设（曲线连续性假设——译者注），它必须在 X＝1 地方与 X 相等，如果对于所有的 X ＞0， 曲线都在对角线下方，那么，根据假设，它必须在 X ＝0 的地方与 X 相等（这是由连续性得出的）。因此，正确的假设总是可能的。

在说明这个观点中我们使用了一个基本固定原理，但是在分析各种复杂的事情时，都有许多这样的原理，经济学家们经常使用这些原理。总之，从真假结果中不可能推导出不能预测的逻辑上的必然性。

自由意愿 人不是自然物体。他们按自己计划自动做事，他们凭个人意愿，随着自然的偶然事件采取行动。简化论者可能会否定这个观点，但是， 我对这个观点却欣然接受。我所要否定的是这种说法，即预测一个人的行为的可能性就等于否定一个人的“自由意愿”，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自愿选择其他事情的时候，他能做这件事的可能性被否定了。

对我来说，这个观点似乎是很清楚的。一个人可能选择了并不是预测之内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并不是他自愿的事情。我们假设有两种挤牛奶的方法。其中一个挤牛奶的时间是另一个人的两倍。如果这个农场主可以自由选择其中一个，我预测他将选择效率比较高的那个人，因为他很珍惜时间。这个预测会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这个农场主确实珍惜他的时间。与客观事物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必然性，没有任何规律。在英国的今天，我们确实可以预测到这个农场主的选择。正如我们在收取学生饭费的例子中所使用的观点一样。

经济学家在实际中则更要谨慎一些。他们会考虑到农场主愚蠢或无知的可能性，他们会考虑到可能会有变化，有时，农场主可能会选择效率更低的人。我们的预测的可能形式是任何一个人都是效率高的挤牛奶工。比这个例子有更多的复杂选择是特别真实的。

我们再设想一下，在两种货币中进行套汇是有利可图的。我们可以在套汇是在高度确定性的情况下进行预测。我们并不是说遗传或其他机制的力量在套汇中有重要的作用。人们完全有可能不做利用这个获利的机会的选择， 但是，他们愿意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必须这样做，而是因为他们选择了这种做法。

谈了这么多似乎已经足够了，我不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但是，尽管我所谈的根据自由意愿所得出的观点是非常错误的，然而，其中却有我们应该认真考虑的不同含义。这就是我们必须思考的极少的“经济学的规律”。在这方面，我认为，仅根据我更早以前的观察，在经济分析中，我们需要考虑到外部的因素，比如历史和社会的标准。

经济学提供的“规律”的重要性是很小的，尽管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一点并没有被大多数人所理解。比如，这就是定律——真正的物理学定律—— 如果休闲是商品，一般来说，我们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更多地拥有一种商品，却不减少另一种商品。但是当一个人忽略这种小事时，外部的没有经过

阐释说明的变化却不能忽略。我们听说过“供需规律”。但是，这个规律却决不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社会中都起作用。比如，在本世纪初，当出现劳动力供应过多时，确实出现了工资水平下降的趋势。但是在工会时代，这种反应缺乏极大的确定性。

所以，韦伯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不同的观点可能是有一定道理的。人们一定认为确实有物理学“法则”。社会科学也有法则，这种假设将使我们发现一个封闭的理论：这就是说，这个理论没有包括外在变化。曾经有人试图研究这个问题——马克思曾对此进行过思考——但是这种尝试没有被证实取得引人注意的成功。当这种理论成为重要的理论时，也没有人能详细地说明这个理论必定是与人的自主性和自由意愿相矛盾的，但是，仍然有人怀疑，这些理论有一定的虚伪性。复杂性有时意味着不可能性。卡尔·波普爵士坚持认为，这种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不可能的。我倒认为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