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陈拳会难恃外釁勿开联络洋人力保长江会衔电奏③

刘坤一、张之洞

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三十日（1900 年 6 月 26 日）巳刻自南京发

奉二十四日（6 月 20 日）寄谕，钦遵。续准袁世凯密电，奉二十五日

（21 日）寄谕：“拳会在津助官军获胜，降旨嘉奖，饬各省扣集此义民成团御侮，必能得力，办法迅奏，沿江海尤宜急”等因。钦此。

窃谓此次大患在舆各强国一齐开衅，目下大沽已失，京都危急。拳会仅持邪术，各国非比流寇，虽幸获胜仗，各国断不廿心，势必增调重兵报复。俄日两国陆兵最多，其来最速。现俄用装茶轮船改赴旅大装兵，英调印度兵， 法调西贡兵，美调小吕宋兵，日本调广岛兵，连德国陆兵当不下八尢万，断非董宋聂④诸军所能抵御。拳会无纪律，可胜不可败，败则四散。以京师之重地作孤注之一掷，危迫甚矣。论兵力，一国焉能敌各国，不败不止：论大势，各国焉肯输一国，不胜不止。岂有拳会可操长胜而无一败之理？鏖战旬日，药弹必竭，接济无从，更何能以血肉之躯与炮火相搏？一旦兵败会散， 各国大队直入京城，宗社乘舆何堪设想！此臣等痛哭流涕，不忍言而不敢不言，不得不万叩以请朝廷亟思变计者也。

沿江一带会匪、鹽枭、安庆道友甚多，舆拳匪各自为黛，平时专以抢劫为事，口号皆悖逆之语，并无拳会之党可招。臣等巳将防务密为筹备，但就目前计，北事巳决裂至此，东南各省若再遭蹂躏，无一片乾净土，饷源立绝， 全局瓦解，不可收拾矣。惟有稳住各国，或可保存疆土。江宁汉口英国领事迭来臣等署中面商，欲派兵舰多艘，入江保卫商教，臣等以力任保护，坚辞阻之，该领事已允不再派舰。上海各领事虚，并经饬令江海关道密为转商， 亦各允许。盖长江商务英国为重，各国觊觎已久，惧英而不敢先发，英亦虑各国干预而不敢强占，以启各国戎心。在我正可就其所忌而羁縻牵制之。若鼓动一国，势必群起而攻，大沽覆辙可深鉴也，此实委曲求全之策。

现在尚属安静，自可暂与周旋，仍一面严密筹备。惟沿江防军甚单，精

械不能一律，虽酌量增募，利钝仍无把握，一经宣战，各国封我海口，沪局军火不能运出，将士战守奋勇，亦无弹药接济，沿海、各省纷扰可虑，防不胜防。闽浙广东兵力亦薄。甲午（光绪二十年 11894 年）以後存械无多，从前法越之战，日本之战，开釁皆止一国，军械弹药尚可设法分购密运，勉支半年，故一国内可力战，若谓可以抵拒各国，臣等诚不敢故作矜夸之语，以欺君父而误国家。外釁一开，内匪四起，更难措手。

总之，能联络一日，长江以内尚可使外人无从逞志。儻各国必欲以干戈从事，派大队兵舰来江攻我营台，实逼处此，臣等受恩深重，有守土之责， 自当尽力抵御，存亡与共。事机甚紧，所关甚钜，谨披沥上陈。

再，出使各国大臣，此时请勿遽行召同，若使臣下放同国，即是明言决裂，自认攻毁各国人命物产，以後更难转园，似宜仍令暂驻各国为宜。合并沥陈。臣坤一之洞。卅。

——张文襄公全集，卷 80，电奏 8，叶 24—26。

^{③ 济沁电，指招拳民禦外侮之电诏。}

^{④ 英提，指英海军提督西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