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讨逆军檄告天下①

中华民国讨逆军为檄告事:

慨自晚失政,国命阽危,我国民念竞存之艰,痛沦胥之无日,共倡义举,爰建共和,统一需人,乃推袁氏。当元二年(1912—1913 年)之交, 举国喁喁望治,爱国之士不惜牺牲一切与袁氏相戮力,岂其有所私于一人? 冀藉手以拯此垂亡之国而已。氏受国民付托之重,于兹四年,在政治上未尝示吾侪以一线之光,而汲汲为一人一家怙权固位之私计:以阴柔之方略操纵党派,以狠鸷之权术蹂躏国会,以卑劣之手段诛锄异己,以诱胁之作用淆箝舆论,以朋比之利益驱策宵小,以虚憍之名义劫制正人。受事以来,新募外债逾二万万,其用途无一能相公布。战发生,外债路绝,则专谋搜括于内:增设恶税,强迫内债,逼勒苛捐,更悬重赏以奖励掊克之吏,不恤民力,竭泽而渔,以致四海困穷,无所控诉。问其聚敛所入,则惟以供笼络人士警防家贼之用,而于国务丝毫无与。对外会不闻为国防之计划,为国际经济竞争之设备,徒弄小智小术,以取侮于友邦,致外交着着失败。对内则全不顾地方之利害,不恤人民之疾苦。盗贼充斥,未或能治,冤狱填塞,未或能理。摧残教育,昌言复古,垄断实业,私为官营。师嬴政以愚黔首之谋, 等红羊利出一孔之教。法令条教,纷如牛毛,朝令夕更,自出自犯,使人民无所适从,而守法观念驯至澌灭以尽。用人则以便辟巧佞为贤,以苛虐险戾为才,忠谠见疏,俊召嫉,遵妾妇之道,则立跻高,抱耿介之志,或危及生命,以致正气销沈,廉耻扫地,国家元气,斲丧无馀。凡此政象,万目俱瞻,以较前,黑黯泯棼,奚啻什倍!

我国民既惩破坏之不祥,复谅建设之匪易,含辛忍痛,冀观后效,掬诚

侧望,亦既数年。方谓当今内难已平,大权独揽,列强多事,边患稍纾,正宜奋卧薪尝胆之精神,拯一发千钧之国命。何图彼昏,百事弗恤,惟思觊觎神器,帝号自娱,背弃口宣之誓言,干犯公约之宪典,内罔吾民,外欺列国, 授意鹰犬,遍布爪牙,劫持国人,使相附和,良士忠告,充耳弗闻,舆论持正,翻成罪状。以致怨毒沸腾,物情惶骇,农辍于陇,商荒于广,于梗于涂, 士欢于校,在朝节士,相率引退,伏莽群戎,伺机思逞。驯至列强干涉,警告再三,有严密监视之宣言,作自由行动之准备。夫以一国之内政,乃至劳友邦之容喙,奇耻大辱,宁复堪忍?谁为为之,乃使我至于此极也?今犹不悛,包羞怙恶,彼将遂此大欲,餍其祸心,苟非效石晋割地称儿之故技,必且袭亡排外之覆车,二者有一于此,则吾国永沉九渊,万劫宁复!先圣不云乎:“乱贼之罪,尽人得而诛之。”况乃受命于民,为国元首,叛国之事实既已昭然,卖国之阴谋行且暴露,此而不讨,则中国其为无人也已!

呜呼!国之不存,身将焉托?而立国于今,抑何容易!人方合兆众为一体,日新月异,以改良其政治,稍一凝滞不进,已岌岌焉为人鱼肉是惧。况乃逆流回棹,欲袭中世纪东方式奸雄之伎俩,弋取权位,而谓可以奠国家、安社稷,稍有常识者,当知其无幸也。袁氏对于国家,既悍然不自知其职责, 对于世界,复瞢然不审潮流、事会之所趋。其政法上之效绩,受试验于我国民之前者,亦既有年,所馀者惟累累罪恶,污我史乘,他复何有?就令怵于名分,不敢叛国体,然由彼之道,无变彼之术,亦惟有取国家元气,旦旦

① 论,据盾鼻集论文页 5,补入。

而伐之,终亦酝酿大乱以底于亡巳耳。况当此祸至无日之时,乃更有帝制自为之举。譬犹熟祖父母宛转属纩,而复引刀以诛之,别有肺肠,是孰可忍? 数月以来,淫威所煽,劝进之辞所在多有。彼方假借指为民意,以冀窃誉当时,掩罪后史。实则群公之权宜承旨,或出于顾全大局,投鼠忌器之苦心, 或怀抱沈机观变,待时而动之远识,岂其心悦诚服,甘作二臣,狂走中风, 殉兹戎首?

尧等或任职中枢,或滥竿专阃,为私计则尊显逾分,更何所求?与袁氏亦共事有年,岂好违异?徒以势迫危亡,间不容发。邦之杌隉,实由一人, 亦既屡进痛苦之忠言,力图最后之补救。奈独夫更无悔禍之心,即兆众日在倒懸之域。是用率由国憲,声罪致讨,剪彼叛逆,还我太平。义师之兴,誓以四事:

一曰与全国民戮力拥护共和国体,使帝制永不发生; 二曰划定中央地方权限,图各省民力之自由发展; 三曰建设名实相副之立宪政治,以适应世界大势; 四曰以诚意巩固邦交,增进国际团体上之资格。

此四义者,奉以周旋,以徼福于国民,以祈鉴于天日。至于成败利钝,非所逆睹,惟行乎心之所安,由乎义之所在。天相中国,其克有功。敢布腹心, 告诸天下。唐继尧任可澄刘显世。①

——护国军纪事,第 1 期,对内告,页 1—4。

① 之,据盾鼻集论文页 6,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