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民教不和亟宜特平办理摺①

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1899 年 12 月 26 日）

朱祖谋

翰林院侍讲学士臣朱祖谋跪奏，为山东民教不和，亟宜持平办理，敬抒管见，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白洋燄日炽，教案叠出，各省皆然，山东为甚。然以臣所闻，熟思审处，欲平山东之案，则不在兵威而在吏治。何以言之？白德人据有膠澳，意直以山东为其所有。入其教者，以护符密迩，日益鸱张，鱼肉乡邻，无所不至。地方官怵於李秉衡之罢官也，又皆奉命惟谨，一味庇教而抑民。以致良儒者赴观无门，狡黯者蓄谋潛煽。如大刀会义和拳神拳等名目，所在多有。始止私相传习，徒侣无多。近因教堂肆虐，官不为理，乃籍仇教为名，广为纠结。小民以自卫无术，往往入拳会以求保护。闻自山东之西境，南连豫皖， 北接畿疆，蔓延四布，声息相属，大都与教为难，此案未结，彼案又起。朝廷思患预防，特命袁世凯统带重兵，往权抚篆，宸谟默运，钦佩莫名。

臣维良医之疗病也，必抉其受病之源；良吏之靖乱也，必究其致乱之本。拳会人数既众，良莠自不能齐，果有不法，岂可概从宽纵，致贻养癰之患。第该拳会等为徒虽夥，未闻扰害平民，劫掠官府。偶与教堂滋事，但择其一二渠魁，责令地方官缉获惩办，自足了事。虽有大兵，无所可用。平原之役， 杀拳会中人不过二三名，而无辜被戮者至百余人之多，其中并有妇稚三十余名口，冤惨之状，行路欷歔。袁世凯此次到东，如果宣布皇仁，竭诚开导， 俾咸晓然於皇太后、皇上爱民之本意，息事之苦衷，众怨既平，群情自服。万一轻信浮议，仓猝出师，大军所临，耳目霍骇，铤而走险，已属可虞，甚至势成燎原。洋人以助剿助守为名，干预军事，小则索偿兵费，大则占踞城池，操纵两难，为祸益烈。即不至此，而诛戮过重，拳会之势虽战，教堂之气益张，彼无告之民，不敢入拳会，势必入教堂。夫拳会仇洋，犹是朝廷赤子也，既入洋教，则蚩蚩者氓，岂复为朝廷有哉！此亦可虑之大者也。

所谓责在吏治者若何？亦日持平办理而已。官既持平，则教堂不得肆虐，

民教不至相仇，生理各安，不惟人教者寡，即入拳会者亦寡，蘖芽之釁，自消阻於无形矣。

相应请旨，饬下署山东抚臣袁世凯，慎重兵端，整顿吏治，勿以意气用事，勿以操切图功，遇有教案，持平办理，以仰副朝廷安内攘外、孜孜求治之至意。

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页 42—43。

^{① 此片标题系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