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陈山东办理教案并无偏袒情形摺①

毓贤

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四日（1899 年 12 月 6 日）

山东巡抚奴才毓贤跪奏，为遵旨覆陈东省现办教案并无偏袒，并历禁民间私会各情形，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奴才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光绪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1899 年 11

月 28 日）奉上谕：‘近闻山东地方有大刀会红拳会各种名目，多系不逞之徒，藉闹教为名，结党横行，欺压良善。地方文武弹压缉捕，俱不得力。巡抚毓贤又固执成见，以为与教民为难者即系良民，不免意存偏袒。似此因循日久，必至滋生事端。该抚身任封圻，遇事总须持平办理，消息未萌；岂得沽一已之名，竟置大局於不顾？著即督饬所属文武各员，查明各种会匪名目， 严行禁止。傥敢仍前聚众，藉闹教为名，结党滋事，并著从严惩办，以靖地方。将此谕令知之。’钦此。”跪诵之下，钦悚莫名。奴才查大刀会名目， 由来已久，俗传能避枪炮，直隶山东河南江苏等省习者颇多。近年以来，平民因屡被教民欺凌，希图自保身家，传习愈众。更有学习拳勇技艺名为红拳会者，亦为保家起见。此大刀会红拳会之所由名也。

奴才前在曹州府任内，以大刀会迹近邪术，即已严行查拿禁止。迨（光

绪）二十二年（1896 年）在兖沂道任内，查办大刀会，将会首刘士端曹得礼拿获正法後，该会遂即解散。上年闰三月间，教民又讹博大刀会聚众滋事。其时，奴才在臬司任内，奉旨著就近调队前往曹属切实弹压。当即轻骑减从驰赴该处，详细访查，并无大刀会聚众滋扰情事，惟曹单城武一带民教时有龃龉。究其起衅缘由，仍是教民欺侮平民，平民万难忍受，始有谋立拳会以自卫身家者。当经奴才出示谕禁，并通饬地方官遇有民教相争，务须持平办结， 不得稍有偏袒，别滋事端。禀由前抚臣张汝梅覆奏在案。

本年三月，奴才到任後，曾将民教不和均持平办理缘由详细具陈在案。因上年沂州府属屡出教案，因重申前禁，不准民间私立大刀会红拳会诸名目， 并不准设厂学习拳勇，以免聚众滋事。先後出示有八次之多，民间颇知改悔， 拳厂遂次第撤散。并谆饬各地方官不准平民与教民为难。随时派拨营队，分赴有教堂处巡缉弹压，保护教民，不遗馀力。本年七月间，拳会项目陈兆举在济宁嘉祥汶上钜野各州县地方，纠众滋扰。经饬嘉祥县知县叶大可设法学获，批饬解赴兖沂道讯明正法，馀众散解。方期相安无事，不料八月初据汶上县禀称：“教民气焰又张，聚百馀人捆缚平民，口称拿获红拳会，擅送济宁教堂，并有殴人勒索情事。众情不服，遂於九月间外匪朱红灯等乘机窃发，抢掠平原教民。”奴才郎派济南府知府卢昌诒会同营员督队前往查办。该匪恃众拒捕，当场轰毙匪徒二三十名，朱红灯率党分路窜散。正在通饬兜拿间，该匪胆敢勾同丁家寺僧人本明，郎杨天顺，重纠匪党，滋扰茌平县之张庄教堂。奴才复派济东道吉灿升督同游击马金叙，率领所部驰往查办，勒限严缉。於十月二十日（11 月 22 日）将匪首朱红灯及僧人本明一并缉获，解省讯供严办。一面仍饬吉灿升督卒营县，查拿馀匪，并出示解散胁从。旋据该道禀称，长清县一带被匪胁从者，均已陆续解散。会於吕十月二十五日（11 月 27 日）电请总理衙门代奏在案。复由奴才出示晓谕，被匪诱胁之拳民，已散者

^{① 此片标题系编者所加。}

不准复聚，如有旋散旋聚者，即是甘心为匪，定即严拿惩办。此东省历禁民间私会，及数年来办理教案之实在情形也。

窃思东省民教不和，实由近来教堂收纳教民，不分良莠。奸民溷入教内， 即倚教堂为护符，鱼肉良懦，凌轹乡邻。睚眦之嫌，辄寻报复。又往往造言倾陷，或谓某人将纠众滋扰教堂，或谓某人即是大刀会匪。教士不察虚实， 遂开单追令地方官指拿，地方官或照单拘拿惩责，百姓遂多不服。结怨既久， 仇衅愈深，外匪乘机构煽，以报怨复仇为名，因以闹教生事。其中固难保无被诱之拳民，然亦有拳民绝不与闻者，同不能溉诬拳民以闹教之名也。

近年来东省办理洋务交涉，多以迁就了事，每接彼族指擎之信，大半逢迎教士，曲从其意。彼族得步进步，其气愈骄，动辄挟制，反谓虐待教民。奴才遇事斟酌，小事迁就，以顾大局。至遇被族来信指拿之人，必饬地方官先行查明，方能究办。伏查东省民风素强，民俗尤厚。际此时艰日亟，当以固结民心为要图。百姓幸知尊亲大义，愈见朝廷深仁厚泽之所感孚。况奴才受恩深重，兼顾统筹，谨当仰体国家柔远之意，以重邦交；仍须导扬朝廷惠保之仁，以孚民志。凡洋务交涉事宜，均是懔遵叠次所奉谕旨，力顾大局， 妥为因应，以期消息未萌：决不敢稍涉因循，固执成见，致滋贻误。

除再钦遵寄谕，督饬所属文武各员随时查禁各种私会名目，不令结党滋事，以安民教而靖地方外，所有东省办理民教之案并无偏袒，并历禁民间私会各情形，理合恭摺覆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朱批：“该衙门知道。”]

——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页 38—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