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自立军资料

庚子汉口之役

张难先

⋯⋯国父⑤时旅日本,特召集同志,会议於镰倉,决定在珠江长江两流域起兵。命郑士良香港组织机关,史坚如长江联络会党。人留学生有革命思想者,若傅慈祥吴禄贞戢元丞等亦欲乘机起事,谒国父请示方略。国父告以巳派史坚如长江布置,可共同进行也。慈祥等喜,惟经费无出, 颇为焦虑。适毕永年谓:“唐才常已得康有为款二万元,由邱菽园输将, 都数为三十万元,当可源源而来,余为之反覆陈说,才常大为感动,决脱保皇党而同吾辈革命。”慈祥等愈喜。梁启超悉其事,亦意态活动,於祖饯唐才常林圭吴禄贞傅慈祥等之日,特请国父及陈少白陪宴,以示彼此一致之决心, 然国父只赞助之,终不敢信其真能合作,此为庚子(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 春日也。

唐才常傅慈祥等至汉口後,设立机关,聚会党十馀万人,创设自立军, 分五路密布於鄂皖赣湘各重要地区。傅慈祥并联络武备学堂同学而操兵柄者钮永建孙武艾忠琦等数十人,以谋策应。大通为前军,秦鼎彝吴禄贞统之; 安庆为后军,田邦浚统之;常德为左军,陈犹龙统之;新堤为右军,沈盖统之;汉口为中军,傅慈祥林圭统之;才常自为各军总司令。定於七月十五日

(8 月 9 日),在汉口武昌汉阳皖赣湘同时起事。奈康有为停款不发,唐才常窘於饷需,一再延期,聚十万游手无训练之民,而责以危险之事,复饥之寒之,虽愚者亦知其无济也。前军统帅秦鼎彝吴禄贞之至大通也,运动水师弁卒及抚卫队管带孙道毅共同奋起,乃因待饷迁延,大通保甲局委员许鼎霖侦悉,逮捕七人,铜陵县魏令告密於巡抚王之春,下令戒严。鼎彝以事泄,仓卒发难,之春芜湖防营统领李本钦及营官邱显荣率领大队会攻,鼎彝挥兵搏门,巷战七昼夜。卒以力单败绩,馀众四散,鼎彝禄贞日本。前军既败,汉口总部即愈呈不稳之象。

时主力在会党,而绿营、巡防、督抚标各营弁卒,强半为彼之徒侣,而悉受其运动。乃因饷项无着,失信彼辈。其隶军统领黄忠浩[紮洪山]、巡防营统领方友升[扎汉阳]、督标统领吴元恺[扎草湖门字营]部下者,同时出首,於是秘密全泄。才常犹恃张之洞与彼有师生之谊,欲以勤王大义说之,岂料张已下令围汉口总机关,当捕获唐才常傅慈祥等数十人弃市。时七月二十八日(8 月 22 日)也。⋯⋯会党之及於难者总在百人以上。中军覆, 右军偪近武汉,势成骑虎,即不能不亟为发动,而崇阳监利湖南临沅潭等邑响应之。然汉口惨败之声,达於远迩,人心涣散,再无驾驭之可能,新堤之师亦溃,於是如火如荼之自立军,转瞬即烟消雾散矣。⋯⋯

是役湖北遵令起兵者,有武昌汉阳沔阳蒲圻应城巴东长乐沙市嘉鱼麻城

等十馀处之多,其牺牲极巨。湘皖亦兴大狱,以身殆者略在三百人以上。失败总因,则在党派复杂。康粱与吾党之臭味素来差池,虽经毕永年之启发, 才常偶有转变,然彼等经济命脉仍操於康有为之手,故大通发难,即有“讨贼勤王”之告出现。文曰:

⑤ 湖广总督指张之洞。

中国自立会会长以讨贼勤王事:

照得戊戌变政以来,权臣秉国,逆后当朝,祸变之生,惨无天日。至己亥(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1900 年 1 月 24 日),下立嗣伪诏, 几欲蔑弃祖制,大逞私谋。更有义和团以“扶灭洋”为名,贼臣载漪刚毅荣禄等阴助军械,内图篡杀。不得,则公然与中立为难。用敢广集同志,大汇江淮,清君侧而谢万国。传檄远近,咸使闻知。

[宗旨]一、保全中国自立之权。二、请光绪帝复辟。三、无论何人,凡系有心保全中国者,准其入会。四、会中人必当祸福相依,患难相救,且当一律以待会外良民。

[法律]一、不准伤害人民生命财产。二、不准伤害西人生命财产。三、不准烧毁教堂,杀害教民。四、不准扰害通商租界。五、不准奸淫。六、不准酗酒逞凶。七、不准用毒械残待仇敌。八、凡捉获顽固旧党,应照文明公法办理,不得妄行杀戮。九、保全善良,革除苛政,共进文明,而成一新政府。

吴禄贞见此布告,愤慨赴日本复学;毕永年闻此情形,痛哭走普陀出家; 章太炎於数月前即悉唐名义不正,宣布脱离关系,秦鼎彝失败後,始知延款误事,宣布与渠绝交。噫!以革命大业,聚意志错杂者以图之,希有不债事者!维因此获三大教训:即一、不能专靠会党作主力。二、组织要严密, 决不能取便一时,以容纳异党。三、绝对从士兵学生痛下功夫,而不与文武官吏为缘。後鄂人即把握此三种经验,苦干十馀年,遂建辛亥首义之功也。⋯⋯

——湖北革命知之录,页 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