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我是“中国民俗·旅游丛书”编辑设想的始作涌者之一。关于编写一套有关中国民俗旅游丛书的想法,在我心里曾酝酿了很长的时间。主要是沈从文先生的乡土文学的启发,使我着迷似地渴望有一套这样的丛书。我酷爱沈从文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边城》、《长河》、《萧萧》、《柏子》、《会明》、《龙朱》、《神巫之爱》、《月下小景》⋯⋯还是散文《从文自传》、

《废邮存底》、《湘西散记》、《黔小景》⋯⋯我时常被这些文字所描绘的那些吊脚楼、柳林岔、野渡口、;日驿道、旧磨房、跳傩法坛等景观和悍勇、粗旷、慷慨、诚实、热情的苗汉乡民的形象所倾倒,并震撼地读到一种充满原始的生命力和人跟自然的亲切契合的乡土情调。于是我时常这么想,在湘西这一小角天地里,竟可涌出如此的引人入胜的乡土文字来,全中国民族之多,民俗之干姿百态,若能一一真实而生动地反映出来,出版成一套民俗旅游方面的丛书,那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当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下定决心要去啃下这套“中国民俗·旅游丛书”的编辑大计时,我们是多么希望有更多的民俗学界同仁一道来啃这套丛书的编撰工作。同时,我们也感到每个发起者自己也都应亲自动手做一些具体的撰写工作。因此我也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丛书贵州卷撰写任务,依然和我对沈从文的乡土文学的热爱有关。贵州是全国少数民族最集中的省份之一, 沈从文所描写的湘西苗汉土家等民族的民俗风情,在黔地也有充分的反映。30 年代初沈从文写的《黔小景》描绘的虽是当时充满凄迷风雨的黔道上的人和事,但那情景却叫我难忘:“⋯⋯有多少人在泥里雨里奔走,这些人中有作兵士打扮送递文件的公门中人,有向远亲奔差事的人,有骑了马回籍的小官,有行法事的男女巫师,别忘记,这种人有时是穿了鲜明红色缎袍,一边走路一边吹他手中所持镶银的牛角,招领到一群我们看不见的天兵天将鬼神走路的。最多的是小商人,这些活动分子,似乎为了一种行路义务,长年从不休息,⋯⋯”我对贵州的第一次认识是从读沈从文的《黔小景》开始的。和沈从文先生一样对我影响深远的,还有已故老美学家宗白华先生。宗老和沈老的寓所是 70 年代末、80 年代中我走动拜访最勤的前辈学长住地,直到两位老人辞世作古为止。宗白华先生的教诲也像沈从文先生的文学作品那样令我铭记不忘:“艺术的生活就是同情的生活呀!无限的同情对于自然,无限的同情对于人生,无限的同情对于垦天云月、鸟语泉鸣,无限的同情对于死,生离台、喜笑悲啼。这就是艺术感觉的发生,这也是艺术创造的目的!” 宗老的美学思想启迪着我对沈老的乡土文学有更深的认识,在沈从文笔下的湘西、黔地,无一不是表现了作家对于自然对于人生的无限同情,在 80 年代

初和 90 年代初这短短十年内,我终于有机会在贵阳出席过全国民间美术学术研讨会和在安顺出席了全国军傩学术研讨会,两次黔地之行,合起来虽不到两周,但贵州留给我的印象却令我毕生难忘!我对贵州的大自然和纯朴人情充满了惊奇的发现,充满了无限的情爱,每次从贵州回来就感觉到有写点什么的那种冲动。因此,当我参与主编和分工撰写这套民俗旅游丛书有关的编撰任务时,就立刻把写作的篇章对准着美丽可亲的贵州省,我开始收集和阅读凡能找到有关这个夜郎古域所在地的有关资料,从历史到现代的有关牂牁江畔的文献。遗憾的是,贵州这片民俗风情丰富多彩的厚土我走的地方太少去的次数也不多,因此若真的动手写完,还真缺少了许多令人信服的田野考察第一手资料。幸亏丛书的主编之一丘桓兴兄曾多次深入黔东南苗侗民族地

区,黔南布依、水族地区和黔北的酒都茅台镇。故这几处民族自治州和自治县 及赤水河畔的酒俗的民俗田野考察文字,便拜请丘桓兴兄实地描绘而成, 为本卷增添许多精彩。因此,这一卷有关贵州的文字的成书,丘桓兴兄首功不可不提。

特别需要感谢的还有已故民俗学家张紫晨教授。是他生前使“中国民俗·旅游丛书”从个别零碎的设想,变成整套丛书有顾问、编委和各卷撰稿人,虽然丛书的纳入出版轨道,经过了曲折而艰难的历程,但自从张紫晨教授请钟敬文教授等为丛书总顾问并自任主编以来,丛书的整体编撰大纲也便成熟了。惜丛书尚未问世而张紫晨教授却逝世而去,因此,每当我在编撰中遇到困惑和难处时,我便在缅怀张紫晨教授中感到无论如何也不能使自己的工作半途而废。

贵州省文联理论研究室的沈福馨兄和谢振东兄,贵州民族学院的庹修明兄都是我所尊敬的贵州挚友,他们或审读过我的拙稿,或为我提供了贵州省的有关资料和珍贵图片,这也是使贵州卷得以顺利问世的重要保证。因此我也应特别感谢这些贵州的朋友。

北京师范大学董晓萍博士,一开始就把我们这套丛书的编撰当做自己的事业。她除及时向丛书的编委会传达钟敬文教授的指导意见外,还竭诚多方面推荐丛书各卷的撰稿人,直到 1994 年夏赴美攻读民俗学博士后之前,还向我转达着钟敬文教授对我的有关“初夜权”的民俗学研究方面的指导意见, 对我的撰写贵州卷民俗旅游助益尤深!这也是我应特别感谢的。

总之,丛书贵州卷得以问世,和旅游教育出版社的领导及责任编辑的信任和工作,和丛书的顾问及编委同仁的鼓励和支持是分不开的,我谨此致以由衷的谢忱!

陈有昇于北京外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