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革命开始和大资产阶级当权

资产阶级革命爆发 1788—1789 年,法国进行了三级会议代表的选举。当时,法国碰上了荒年。1788 年小麦歉收,冬季又遇严寒。失业的农民流入城市特别是巴黎去谋生。纺织工业中心的工人严重失业,物价上涨而工资下降。1789 年春,面包价格几乎翻了一番。经济上的困难加剧了持续已久的政治紧张局面,各地常有动乱和起义发生。选举时,人民上送的《陈情书》充分反映了他们的疾苦和要求。特权等级各选出三百名代表,其中包括倾向改革的贵族拉法夷特等人。第三等级选出六百名代表,尽是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包括律师罗伯斯庇尔和投入第三等级的米拉波伯爵、修道院长西耶士等人。资产阶级希望三级会议进行广泛的改革,使他们分享政治权力。农民、工人和平民希望它能解除他们的痛苦。

三级会议开幕式见图版(41)

1789 年 5 月 5 日,三级会议在凡尔赛宫开幕。衣着华丽的贵族和教士的代表,分坐在国王宝座的两侧,穿着朴素黑色衣服的第三等级的代表坐在大厅后边。路易十六讲话,要代表们尽力设法充实国库,警告大家提防革新思想。财政大臣内克的报告只讲财政问题,矢口不提政治改革。第三等级的代表既失望又愤怒。第二天,在开会方式和表决的问题上,特权等级和第三等级展开了斗争。按照旧规矩,三个等级分开讨论,表决问题以等级为单位。如果照旧,特权等级处处能以两票对一票压倒第三等级。第三等级坚决主张合在一处开会,表决时以人数计票。因此,会议形成僵持局面。

三级会议从它集会的那天起,就成为全国注意的中心。巴黎居民成群地来到凡尔赛,拥挤在三级会议会场走廊里,激励第三等级的代表积极斗争。第三等级的代表行动逐渐坚决。6 月 17 日,他们毅然宣布改三级会议为国民会议。路易十六下令关闭会场,他们转到附近一个网球场集会,发誓不为法国制订一部宪法决不散会(国民会议后又称制宪会议)。路易十六又威胁他们分开,一个代表高喊:“我们在这里是顺从民意;除非刺刀尖驱赶,我们决不离开。”他们先把低级教士的代表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后来整个特权等级的代表都只好同他们合在一起开会。

三级会议改成国民会议,路易十六表面屈从,暗地里却在调集军队,准备镇压已经露头的革命。巴黎人民越来越激动越警觉。广场和林阴大道上, 经常聚集着许多人,听鼓动家鼓吹变革的演说,议论凡尔赛传来的最新消息。组织“国民自卫军”的事在积极酝酿着。7 月 12 日,路易十六免除财政大臣内克的职务,用一个著名的反动贵族代替他。消息传出,巴黎居民都感到这是反革命势力发动进攻的信号。巴黎罢市,国民自卫军征集起来,当政府军队开始攻击巴黎人民群众的时候,警钟响起来了。工人、手工业者、城市平民占领武器库,掀起了武装起义。

释放巴士底狱的政治犯(1789 年 7 月 14 日)

在巴黎,有座巴士底狱,是一向用来囚禁政治犯的堡垒,久已为人民所痛恨。7 月 14 日,巴黎起义者冲向巴士底狱,浴血战斗,一举冲破了这座象征专制统治的堡垒。人民的力量取得了革命的首次胜利。巴黎市民张灯结彩, 欢庆巴士底狱的攻占。第二天,资产阶级分子巴宜当选为巴黎市长。自由派贵族拉法夷特被任命为巴黎国民自卫军司令。巴黎的政权转到了资产阶级手

里。

路易十六看到他的军队没有力量压制革命,只得向国民会议保证从巴黎调开军队。他自己亲自到巴黎市政厅,表示承认巴黎革命的既成事实。特权等级中的许多人,看到自己的末日到了,纷纷向国外亡命。

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传出,法国各大城市仿效巴黎,纷纷起义。各地农民拿起猎枪、镰刀、铁叉,展开了起义。他们要求取消一切封建义务,要求土地,到处打破贵族地主的庄园,拿出封建文书,当众付之一炬。农民的起义火焰,很快遍及全法国。各地的资产阶级都利用广大群众的斗争夺取了政权。

法国人民群众以排山倒海的力量,揭开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帷幕。

大资产阶级统治的建立 1789 年 7 月 14 日以后,法国的政权转移到大资产阶级即银行家等大财主手里。同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有资产阶级化的自由派贵族。

在农民起义浪潮席卷全国的形势下,资产阶级和特权等级一样惊慌。国民会议企图安抚农民,8 月初决定取消加在农民身上的徭役和其他一些封建义务,又取消了什一税和特权等级不纳赋税的特权。但是它没有废除封建地租,没有给农民解决土地问题,而那正是农民的根本要求。

接着,国民会议在 8 月 27 日通过了《人权宣言》,揭示了资产阶级“自由”、“平等”的原则。宣言宣称:人类是生而自由的并且在权利上是平等的。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都是天赋的不可剥夺的人权,政府的职责在于保护这些人权。法律是人民普遍意志的表现,每个公民有权亲自参与或通过他们的代表参与法律的制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人权宣言》体现了摧毁君主专制和封建等级特权的要求,具有进步的历史意义。它宣布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又反映了资产阶级革命不过是以新的剥削制度代替旧的剥削制度,会以财产的不平等代替从前基于出身不同的不平等。

路易十六拒不接受国民会议作出的取消封建权利的一些决定,又不赞同

《人权宣言》,国民会议有些代表还同他勾结以阻止国民会议实行进一步的改革。这都使人有理由怀疑,国王在贵族的支持下,会使用武力反对国民会议。当时,巴黎物价继续上涨,面包十分缺乏,人心浮动。1789 年 10 月 5 日,缺乏面包的巴黎妇女组成队伍,喊着“到凡尔赛去!”的口号,向凡尔赛进发。沿途,妇女和男子不断加入,队伍浩浩荡荡。他们到达凡尔赛,冲进了国民会议的会场,6 日清晨又冲进王宫。迫于群众声势,路易十六只好携带家小返回巴黎。两天以后,国民会议迁到巴黎开会。

“到凡尔赛去!”——1789 年 10 月 5 日巴黎妇女向凡尔赛进发

为了巩固资产阶级的统治,扫除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上的障碍,国民会议通过了许多法令。根据这些法令,法国调整了行政区域,把全国分为八十三省。内地关卡撤销了。行会和它的法规取消了。世袭贵族和爵位废除了。教会的土地由政府没收;过去教会管理登记出生、死亡和结婚的职权转交给了国家机构;各级教士受国家管理,薪金由国家支付。1791 年 6 月,国民会议根据律师出身的代表列沙白里哀的建议,通过了所谓的《列沙白里哀法》。这一法律禁止工人集会、结社和罢工,突出地反映了国民会议怎样利用立法权力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

1791 年,国民会议给法国制订了宪法,这就是 1791 年宪法。按照它的规定,法国为立宪君主国,国王和他任命的大臣主管国家行政;立法会议负责立法,两年改选一次;选举产生的法官主持司法。宪法标榜“一切政权由全民产生”,实际上它又按财产多少,把公民划分为“积极”和“消极”两类,只有“积极公民”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由于这一规定,法国人口中的百分之八十五被剥夺了这些权利。所谓人类生来权利平等的原则立刻化为一句空言。

1791 年 9 月 30 日,国民会议结束。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在急风暴雨般的斗争环境中,法国得到改造。旧制度崩溃了,新制度建立起来,专制制度和封建特权消逝了,教会削弱了,人民的自由和权利由于《人权宣言》而得到书面上的保证,资产阶级取得了政权。国民会议的立法一方面打破了国王和贵族的权力,另一方面又抑制了人民。这正如一位法国历史家说的:“国民会议的基本目的是建立新制度,这一新制度要保证资产阶级和平地行使权力,保证消除专制君主或贵族卷土重来的可能,又保证消除人民群众的统治。”

发稜被截见图版(12)

革命战争开始 路易十六同特权等级一样,绝不愿丧失自己的权力,他早就计划逃出巴黎,早就暗派心腹同外国勾结,要求各国干涉法国革命。率领法军驻在东北边境上的一个反动将领加紧准备,以接应路易十六。1791 年6 月 20 日夜晚,路易十六一家按照计划,一一化装溜出王宫,乘坐事前备好的马车,逃出巴黎,急向东北边境进发。车到发稜,乔装打扮的路易十六终于被当地的驿站站长认出来了。警钟敲响了,群众拿起武器赶到,扣留了路易十六一家。他们一行被押回巴黎,到达的时候,穿过拥挤的人群,人们不脱帽致敬,而是以死一般的沉寂表示内心的愤慨。这次逃亡事件产生了两个后果:巴黎人民起来示威,要求废除国王、建立共和,但是当权的大资产阶级还在为国王辩解,并且对人民实行镇压。其次是那些一向仇视法国革命的欧洲封建君主们要乘机干涉。8 月,奥地利皇帝和普鲁士国王联合发表宣言, 表示要“挽救”法国国王,并且以战争相威胁。

新选出的立法会议于 1791 年 10 月集会。怎样对付和处理流亡贵族,怎样处理国内的骚乱,都是面临的复杂问题。战争危机问题成了会议的中心问题。

立法会议的七百四十五名议员,绝大多数是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的代表。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斐扬派”①份子,占有二百六十四个议席。他们满足于君主立宪政体,力图把革命限制在 1791 年的宪法的范围内,是立法会议的右派。中派人数最多,占有三百四十五个议席。他们变化无常,总是站在最有势力的党派一边。在立法会议初期,他们站在右派一边。左派大体上是雅各宾俱乐部②的成员,占有一百三十六个议席。左派的一部分议员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集结在新闻记者出身的布里索周围,后来形成吉伦特派。

① 1791 年,大资产阶级和自由派贵族的代表,组成一个政治团体。按照他们集会的所在地,这个团体命名为斐扬俱乐部。它的首领有拉法夷特、巴宜、巴尔拉夫等人。

② 1789 年冬初,国民会议的部分代表经常在巴黎雅各宾修道院聚会,他们组织的政治团体叫“宪法之友社”, 通称为“雅各宾俱乐部”。它的成员除资产阶级份子以外,开头还有贵族和教士,后来逐渐发展,成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政治组织。1790 年,它的成员超过千人。主要城市和许多市镇都有它的地方组织。

不久以后取得巴黎市长职务的佩蒂翁,也是这一派的著名活动家。另一部分议员属于资产阶级民主派,其中有库通和卡尔诺等人。他们接近罗伯斯庇尔, 主张实行普选权,为了捍卫革命,认为要同劳动群众保持联系。

大资产阶级和自由派贵族,为了转移人民群众的革命情绪,主张对外战争。吉伦特派也主张战争,因为它代表的工商业资产阶级特别是南方的大船主和商人,认为战争对他们的企业有利;还因为它相信,战争取得胜利将把爱国的法国人集中到它的领导下,以建立它的统治。主张战争恰恰同王室的打算吻合。路易十六有他如意的打算:如果战争胜利,他的地位就会巩固, 就有可能扼杀革命。如果战争失败,革命就会被外国干涉者扑灭。王后在 9 月间给她的哥哥奥国皇帝的信里就明目张胆地说:“武力已经摧毁一切,现在只有武力能够恢复一切。”她梦想着,只要欧洲各国君主挥动武器,法国就会颤抖的。资产阶级民主派看穿了主战派的阴谋。罗伯斯庇尔在雅各宾俱乐部演说时指出:只有亡命之徒和宫廷的阴谋家希望战争,他们妄图借战争迫使人民投降。但是资产阶级民主派没有能够阻止战争。

1792 年 4 月 20 日,法国立法会议对奥地利宣战。不久普鲁士加入奥国一边对法作战。从这时起,战争在二十几年里几乎不断地震撼着欧洲。这些年的前若干年,“革命的法国抵御了反动君主制欧洲的侵犯”。它进行的战争巩固了革命的胜利,是正义的战争、革命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