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革命深入和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成立

1792 年 8 月 10 日革命和王位倾覆 战争一开始，法国北部边境的驻军，分头出击，进攻奥国统治下的比利时。法国爱国者期望革命战争旗开得胜，但是军队是旧的，军官和将领大多是贵族。前线进攻开始就失利，某些部队甚至未同敌军接触就向后退却。雅各宾派谴责反革命的人，认为溃退是由于他们的破坏。

军事失败的原因，正如罗伯斯庇尔预见的，是内部的反革命帮助了外部的反革命。指挥前线军队的拉法夷特、罗尚博等故意便利敌军行动；贵族出身的军官在情绪上都是反革命的，许多军官叛逃。几个月里，军事形势日益恶化。布里索曾经指出：“祖国陷于危险，是因为有人使祖国的力量瘫痪了。是谁呢？只有一个人，就是宪法规定的国家元首，就是卑鄙无耻的谋臣们使他变成祖国敌人的那个人。”事实上，路易十六暗里阻碍军需品的制造，王后早把作战计划通知了奥国皇帝。但是，人民的爱国热情澎湃。有的人自愿捐献，有的人制造武器，许多人踊跃参加义勇军，全国一致奋起迎击欧洲反动派的进攻。

7 月上旬，立法会议宣布“祖国在危急中”，凡是能够拿起武器和参加过国民自卫军的人都动员起来。各地人民组织的义勇军纷纷开赴东北前线。马赛的义勇军高唱《马赛曲》①向巴黎汇集。这支歌很快成为一支风行的战歌， 激励法国人民奋起保卫祖国。

1. 月 26 日，指挥普奥联军的普鲁士将军布伦瑞克公爵，以奥皇和普王的名义发表了一个宣言。他狂妄宣称：联军的意图是结束法国的无政府状态， 恢复法国国王的权力，还要惩罚叛乱者。他发出警告：如果国王和王室受到伤害，巴黎必将遭到军事惩罚并且完全毁灭。这个狂妄的宣言充分暴露了法国逃亡贵族和反法同盟国家的野心，对一个伟大的民族使用了胁迫命令和蔑视的词句，激起了法国人民的仇恨，起了加速王位倾覆进程的作用。

布伦瑞克指挥下的普奥联军十四、五万人，于 7 月下旬分三路发动进攻。他指挥下的中路联军从德意志境内的科布伦次出发，渡过莱茵河，沿摩泽尔河西岸前进，越过法境以后，准备经凡尔登和夏龙向巴黎进发。右左两翼联军同他配合进攻。

法国人民为前线的形势变化所激动。他们知道局面不利的原因在于宫廷的叛国行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代表人物马拉、罗伯斯庇尔和丹敦，在巴黎人民中间展开了宣传和组织工作。著名政论家和科学家马拉，在他创办的《人民之友报》上，揭露了宫廷的反革命行为，要求拘禁国王和王后。他的宣传发生了巨大的影响。罗伯斯庇尔领导着雅各宾俱乐部，主张解散立法会议， 召开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他还团结了在巴黎的义勇军，组织了秘密指挥部，准备武装起义。巴黎人民纷纷送出请愿书，限期 8 月 9 日，要立法会议废除国王。到时候，立法会议没有作出决定。9 日夜间，警钟响起来，巴黎人民又起义了。起义者冲向王宫，同军队进行了浴血战斗。8 月 10 日，他们攻占了王宫，国王和他的家属逃往立法会议，后来被囚禁起来。立法会议被迫宣布暂时停止国王权力，决定召开国民公会。人民群众推翻了法国君主政体，有力地推进了革命。

① 这支歌的作者是卢热·德·里列，后来它成了法国国歌。

攻占王宫（1792 年 8 月 10 日）

1. 月 10 日起义胜利以后几天，普奥联军在布伦瑞克公爵统率下侵入法境。不久，他们攻占凡尔登，打开了通往巴黎的大门。刚刚推倒王位的法国人民，斗志昂扬。巴黎的义勇军，一队队开上前线。9 月 20 日，在凡尔登附近的瓦尔密高地，法国的武装力量，两次打退普军的进攻，迫使他们后退。几天以后，法军反攻。他们把外国干涉者赶出了法国领土，并且打到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瓦尔密的胜利是反击外国干涉者的第一次胜利。法国人民以自己的力量挽救了革命。

国民公会开幕，法兰西共和国成立 瓦尔密胜利的第二天，即 1792

年 9 月 21 日，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代替了立法会议。国民公会由七百五十名代表组成，在它的第一次会议上，首先讨论了废除王权、实行共和的议题。一位雅各宾派的激进代表在发言中指出：“宫廷是罪恶的制造所，是腐化的策源地，是暴君的巢穴。国王们的历史就是国民受残害的记录。”议案在欢呼中通过，借着火炬的光辉在巴黎向群众宣布。根据国民公会的决定，9 月21 日成了法兰西共和国开始的日子，即历史上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纪元。

在国民公会里，吉伦特派的代表约有二百名，坐在会场的右边，构成国民公会的右派。左派代表约有一百名，坐在会场的左上方，因此得到山岳派这个名称，他们也就是历史上通称的雅各宾派。①国民公会的多数代表被称为“沼泽派”或“平原派”，开头他们是吉伦特派的支柱。吉伦特派害怕革命的人民威胁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利益，主张革命到此为止。他们厌恶群众，反对采取暴力手段，虽然拥护共和政体，却又认为它是很难确立和巩固的。山岳派当时代表中等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工人、农民和城市平民的利益， 要求进一步推进革命。他们的主要代表人物有罗伯斯庇尔、马拉、丹敦、卡米尔·德莫林等，都是由巴黎选出的。他们在国民公会里虽然只占少数，但是在巴黎很有势力；由于革命态度比较坚决，很能得到下层人民的拥护。他们完全掌握了巴黎的雅各宾俱乐部，通过它掌握了群众的思想，通过下层群众掌握了巴黎的市区和郊区。

但是，吉伦特派以它在国民公会所占的二百个左右的席位，加上“沼泽派”的支持，不仅控制了国民公会，而且掌握了行政权力。

法国王权已经废除，共和政体已经宣布，那么对于监禁中的废王路易十六又该如何处置呢？这个问题不是路易十六个人命运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审判和惩办他意味着进一步推进革命；免于审判和惩办意味着把革命局限于一定的范围内。当权的吉伦特派毫不隐瞒要拯救路易十六的意图。雅各宾派认为即使是被废的国王对于新生的民主政体来说也是危险的。他们顺应民意，坚决要求象对待敌人一样惩治路易十六。

路易十六

1792 年 11 月，在巴黎王宫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壁橱，其中藏有处决路易十六的通敌罪证：同外国宫廷和法国亡命徒的往来信件，各种反革命和武装干涉计划，等等。这样，当权的吉伦特派再也无法包庇路易十六了。审判问

① 1792 年 10 月上旬以前，吉伦特派还包括在雅各宾俱乐部里，10 月 10 日全体退出。在此以后，雅各宾俱乐部就成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政治组织。

题决定性地提上了日程。罗伯斯庇尔要求国民公会宣布路易十六为法国的卖国贼，人类的罪人，立即以革命的名义判处死刑。

审判开始于 12 月间，由国民公会主持。经过激烈的辩论，1793 年 1 月中旬投票表决，国民公会的代表主张判处路易十六死刑的占多数，共三百八十七票。1 月 21 日，路易十六在巴黎的革命广场（今协和广场）被处死。事后，一位国民公会的代表说：“我相信这一行动（指国王受刑）救了共和国并且向我们保证了国民公会的能力。”

推翻吉伦特派 当权的吉伦特派，由于对人民的革命行动表示不满而被雅各宾派谴责为人民的敌人；由于企图解救路易十六而被斥为暴君的共谋者。1793 年上半年，国内外事件结合起来，很快就摧毁了吉伦特派的权力。

纸币──指券

吉伦特派当政期间，法国财政经济状况急剧恶化。1792 年 11 月和 12 月， 国库收入仅六千七百万锂，而用费却需三亿六千六百万锂以上。吉伦特派不愿向有产者增税，却采取了大量增发纸币的办法，应付不断增加的支出。纸币的价值不断下跌，日用品特别是粮食价格不断飞涨。地主和富农把粮食囤集起来，造成了城市的粮荒。这首先打击了工人、手工业者和城乡平民。他们没有钱按上涨的价格购买粮食和其它食品，陷于饥馑状态，在巴黎，有的人每日的工资收入只能买得五磅面包。吉伦特派不肯使有产者分担战争费用。他们的财政经济政策招怨于人民，甚于他们庇护路易十六的态度。在那种情况下，巴黎出现了代表平民利益的“忿激派”。它的领导人札克·鲁愤慨地说：“靠人民的灾难而发财、靠人民的眼泪和破产而进行高利贷盘剥是再大不过的罪恶了。摆脱了暴君桎梏的人民，应该攻击财富贵族的残暴阴谋。”“忿激派”要求实行限价政策，制止物价上涨，要求制裁投机商人， 遭到吉伦特派的顽固拒绝。人民生活困苦，骚乱常常发生，1793 年 2 月和 3 月，巴黎就因粮荒而发生过骚动。同人民群众有联系的雅各宾派，开头对限价政策采取否定态度，但是他们确信必须采取措施，缓和平民的困苦状况。

乘瓦尔密胜利而进入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的法国军队，被当地人民看作法国革命的代表。他们提出过这样的口号：“对茅屋，和平！对宫廷，战争！” 在各处受到欢迎。英国和欧洲大陆各国的执政者为革命在欧洲扩大的威胁而焦急不安。英国、西班牙、荷兰和意大利各邦利用路易十六被处死为理由， 同奥地利和普鲁士联合起来，组成了第一次反法同盟。在它们后面站着早已同法国断绝关系的俄国。法国的军事形势逆转，已经进入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的法国军队相继败退。4 月初，前线法军司令官杜木里厄因反革命的政治阴谋失败，公开叛变，投奔奥军。反法同盟各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向法国推进。法国孤军几乎对整个反动的欧洲作战，处境艰危。雅各宾派谴责吉伦特派的部长和将军们，怀疑他们串通一气，要把共和国交给敌人。他们希望保卫受到威胁的国土，也希望除掉吉伦特派夺取统治权。他们攻击吉伦特派， 要他们承担杜木里厄叛变和前线失利的责任。

物价继续飞涨，社会更加动荡。1793 年 3 月，西部的万第郡及其邻近地区的王党掀起叛乱，造成了火上加油的局面。万第暴乱得到英国的大量金钱和武器的支持，迅速蔓延开来。叛乱份子残害爱国者和革命人士，猖狂一时。万第暴乱震动了许多共和派，他们大批离开不愿采取强硬措施的吉伦特派， 日益倾向雅各宾派。这又加速了吉伦特派的倾覆。法国革命又面临一个新危

机。在雅各宾派的鼓动和组织策动下，巴黎人民在 1793 年 5 月底和 6 月初， 发动了第三次革命，推翻了吉伦特派，再一次挽救和推进了法国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