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

10 月 23 日破晓,部队在大汾镇突然遭到反动地主武装萧家壁部的袭击。

在匆忙撤出中,三营与团部失去联络,走向桂东方向,直到 12 月中旬,才随

朱德、陈毅同志的部队与团部在茶陵会合。团直属队和一营向井冈山转移。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连长曾士峨和党代表罗荣桓命令我带一个排,负责护送毛委员。在秋收起义前后几十天的长途行军跋涉中,毛委员的脚背被草鞋磨烂了,走路一拐一拐,行动很困难。只见他不时的微微皱一下眉头,有时被崎岖的山路猛地硌一下脚,禁不住轻轻吸一口冷气。看到他艰难行军的样子,我和战士们一次次提出绑一付担架抬着他走。但毛委员总是说:没什么? 我能行。一次次的拒绝了。有时说完还有意的抖擞精神,迈上几大步,并说道:这不是很好吗。我们觉得,毛委员是读书人,并不善于长途行军,但他竟能如此经得住艰苦,很令人佩服。

这天在行军的路上遇到了王佐从井冈山派出来搞侦察的朱诗,柳(此人以后担任过红四军三十一团便衣队队长),毛委员就亲切地和他交谈起来。当天晚上,天下着檬檬细雨,部队在黄幼附近一个叫荆竹的地方宿营。我们十多个人就和毛委员住在一间农民的茅草房中,这座简陋的房子很小,里面只放着一张旧床,此外没有其他东西了。我把床铺分给毛委员,安排朱诗柳和我们一块睡在地上。不料,毛委员却出人意料地非常诚恳地邀请朱诗柳与他同睡到一张床上,这使大家都觉得有些诧异。因为毛委员和他并无深交, 而且朱的形象并不敢让人恭维。他衣服槛楼,又瘦又脏,黄中泛黑的脸,突颧骨,只有两只有神的眼显示出此人的机警。使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抽大烟的人。大家都有碍于毛委员的面子,虽然表面上态度不冷不热,心里却多有嫌弃,这么一个人,竟然和毛委员挤到一张床上去,真是⋯⋯。

连续的行军,十分疲劳,战士们几乎是倒头便呼呼入睡了。我因责任所在,躺下后先想想警卫上有没有疏漏,又听着毛委员和朱诗柳的慢慢交谈。毛委员问:井冈山有几个大村子?多少人口?生产些什么东西?从井冈山到五斗江、拿山、黄拗有多少路?上井冈山经过一些什么地方?还问了附近的萧家壁等地主武装有多少人,多少枪,农民对他们怎么样等等。朱诗柳详细地一一作了回答。毛委员和朱诗柳诚恳亲切的谈话一直进行到深夜。从此可以看出,毛委员是多么的尊重群众和善于调查研究,这才是成大业的胸怀, 而我竟以某种印象对待别人,相比之下自感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