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渡赤水,“毛主席用兵真如神”

1932 年 4 月我在汀州军委无线电学校学习结束,先后分配到红三军军部、瑞金苏维埃中央政府、中革军委、粤赣军区搞报务工作。1933 年 6 月调到瑞金军委二局从事无线电技术侦察工作,当时是曾希圣和钱壮飞分别在前后方担任正副局长。我听说毛主席、朱总司令、周副主席对这项工作十分关心,朱总司令、周副主席常到二局来,但是一直没有见到毛主席。原来在宁都会议以后,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领导排挤毛主席对红军的领导。1934 年10 月红军被迫开始长征,我们编入军委纵队即红星纵队的二大队。直到渡过湘江进入湘西后,才听说毛主席又过问红军的工作了。当毛主席知道了二局的情况和生活上遇到的困难时,曾派人送来猪肉表示慰劳。我们当时对“左” 倾错误领导采取大搬家式的行动及过湘江时遭受的严重损失不满,因此当毛主席派人送猪肉来慰劳时,心里想,毛主席又过问红军工作了,情况可能会好起来。直到遵义会议后,情况才起了根本变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四渡赤水中的一些情况。

遵义会议后,毛主席恢复了对红军的指挥权,就经常向曾希圣局长了解二局工作的情况并给予指示。在江西时听刘伯承参谋长讲过,毛主席对无线电技术侦察工作的重大作用用过一个生动的比喻。他说:有了这项工作,我们和蒋介石打仗,好比是玻璃杯中“押宝”,看得清,押得准,赢得了。遵义会议后,红军面临的形势还十分严峻。蒋介石嫡系薛岳兵团 8 个师尾追我

们进入贵州,王家烈的黔军虽然战斗力差,也还有 5 个团,北面川军刘湘命

令潘文华在长江布防,此外还有滇军和湘军。我们 1 月 19 日从遵义出发,军委的意图是在沪州上游北渡长江,四方面军来接应再共创川西革命根据地, 因此首先要歼灭刘湘的若干部队才有可能渡江。1 月 27 日总部进到土城,我军与川军郭勋棋旅打响了。当时我们对川军的电台还没有来得及严密的侦察

控制,因此对川军兵力也还未完全弄清。战斗打了一天多,才弄清郭旅后面还有潘佐、廖泽两个旅。郭旅被击溃,但由于土城一带川敌兵力太集中,加上深沟石岩,不便迂迴,故未能全歼;而合江、赤水、古蔺还有川军 3 个旅, 再坚持下去,可能造成敌人对我南北夹击的形势,情况变化对我不利。弄清这些情况后,总部下令在 29 日凌晨一时左右在土城附近渡过赤水河;往古蔺地区前进另找战机。在这中间,还有一个重要情况:28 日下午正是我在值班, 收到曾希圣局长转来的毛主席的一个手令,这是一张长方纸的字条,内容是令二局指定专门电台限三天内把龙云及其下属各电台找到并加以控制,我们立即执行毛主席指示,注意了解滇军情况。29 日我们进抵古蔺地区后侦知敍永有川军范子英旅驻守,我军继续向扎西(威信)前进。2 月 5 日我们进至石相子,这时对川滇两敌的情况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川军有 7 个旅向古蔺、

敍永跟进,滇军 3 个旅也已到达滇黔边境的镇雄、毕节并向扎西扑来,又有

南北夹击之势。同时了解到蒋介石嫡系的 8 个师都在贵阳附近休整,遵义则

只有王家烈 5 个团据守,最为薄弱,因此军委 10 日在扎西开会决定东进杀它

个回马枪。我们于 19 日从太平渡第二次渡过赤水河。从 24 日到 28 日连克桐梓、娄山关,再次解放遵义。蒋介石派他的嫡系吴奇伟的五十九师和九十三师来救援,被我大部歼灭,打了长征以来第一个大胜仗,大家高兴极了。

蒋介石吃了败仗,3 月 2 日飞重庆调集大军增援遵义,并且改长驱直入为长追稳打的方针,用江西第五次“围剿”时那套办法,固守防堵,令周浑元军和吴奇伟一个师进到鲁班场筑碉堡固守,企图围歼我军在黔北。军委了解了敌人这个企图后,决定将计就计,使敌军北调。3 月 16 日我们到仁怀后从茅台三渡赤水,向古蔺、叙永方向推进。蒋介石以为我们又要北渡长江了, 因此也命令他的主力向北尾追,命令川军撤出遵义返转土城。而南面的乌江, 他就没有设防。军委除令九军团在乌江北牵制敌人外,3 月 21 日我军又突然南下,从二郎滩、九溪口、太平渡四渡赤水,日夜兼程,向南急进,顺利地通过周浑元在鲁班场一带设置的封锁线。我们于 3 月 31 日渡过了乌江。这时

蒋介石发觉我军主力南下,离贵阳只有 50 余里,他与宋美龄、端纳都在贵阳,

兵力空虚,于是急调滇军孙渡率 3 个旅驰援。蒋介石看到红军忽又东指,以为又要入湘,于是命令他的嫡系向石矸,镇远方向急进,命令滇军向贵定、瓮安方向前进。这些敌军调动,我们都能及时掌握。毛主席早说过,如果能把滇军调出云南就是胜利。于是红军于 4 月 9 日从贵阳、龙里间的大马路上穿过,迅速隐蔽地折向西南,经紫云、贞丰、兴仁等县,以每日行军七八十里至百十里的速度,昼夜兼程,进入云南,于 4 月 27 日到达曲靖地区,把蒋介石尾追的部队远远地甩开了。由于红军行军神速,沿途一些地方民团还未得到上级通报,因此竟把红军当作中央军来欢迎,过曲靖时我们军委纵队也被当作中央军欢迎过,真使我们暗暗好笑。红军的先头部队 27 日前在曲靖西北的公路上截获一辆由薛岳副官押运的汽车,车上装有西南地区五万分之一的套色军用地图和许多云南白药,这种地图和白药对当时红军来说,真是无价之宝。5 月 2 日到达团街后北向金沙江前进,5 日赶到皎平渡,渡过金沙江后在江边中屋山一个石岩洞中架起天线工作,毛主席和军委领导同志也在这个岩洞中进行指挥。记得红一军团在龙街渡口、红三军团在洪门渡口都遇到了困难,毛主席等人十分焦急,立即命令都转到皎平渡口过江,一直到 9 日主力部队全部渡江完毕,才松一口气。从此红军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由被动转为主动。四渡赤水的胜利的确是长征中的一个转折点。诚如后

来萧华同志在长征组歌中歌颂的:“毛主席用兵真如神”。与在江西的三次反“围剿”和解放战争中在陕北的蘑菇战术一样,这些都是毛主席军事指挥中辉煌的一页。当然,当时军委二局的技术侦察工作使毛主席和军委领导及时了解敌情,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毛主席在长征结束后对我们说:你们是“好的二局”,“有了二局,长征就好比是打着灯笼走夜路”,这对我们是终身难忘的极大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