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专制统治的加强与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

屋大维没有子嗣，死后由他的继子提比略（公元 14～37 年）继位，从此开创了王位继承制和王朝的统治。王朝以皇帝为中心，王位由其亲属或部下继承，同一王朝中的历代皇帝，除血统联系外，还属于同一政治集团。前期帝国在 1 至 2 世纪间共经历了三个王朝：朱里亚·克劳狄王朝（公元 14～ 68 年）、弗拉维王朝（69～96 年）、安敦尼王朝（96～192 年）。在这三个王朝统治的 200 年间，帝国政权发展的趋势是加强中央集权和各行省奴隶主阶级的作用。这时期，帝国的统治达到全盛并且号称实现了一代“罗马的和平”，但是，仍然充满着统治阶级的内争、奴隶起义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

皇权的加强与官僚体系的建立 前期帝国时期，皇帝与元老院之间仍然有一定的矛盾。元老院的成分经过屋大维时期的改组与清洗已经发生变化。因此，皇帝与元老之间斗争的性质已不完全是帝制与共和制残余势力之间的斗争，同时也具有后起的大奴隶主阶级的各个集团与皇帝之间争权夺利的性质。提比略在这一斗争中，一方面采取缓和措施，如取消公民大会的选举权和立法权，把权力交给元老院；另一方面则采用严厉的手段制裁任何对皇帝本人的非议。他援用“侮辱罗马人民尊严法”镇压反对派，攻击皇帝本人即被认为是侮辱罗马人民而加以制裁。提比略使元首顾问会成为较固定的机构，经常处理重要事件，增强了权力。同时，进一步在军官、骑士、被释奴隶中任用官吏，使他们既管理皇室事务又包揽政事，扩大了职权。提比略还把近卫军集中到罗马以保卫皇帝本人的安全。然而，近卫军很快就扮演了决定皇帝立废的角色。公元 37 年，近卫军在卡普里岛的离宫中杀死了提比

略。后来，公元 41 年，又杀死继提比略为帝的卡里古拉（37～41 年）而拥立卡里古拉的叔父克劳狄（41～54 年）为帝。克劳狄在其统治时期把元首的皇家办事机构（管理皇室地产、金库、税收等）发展为中央政权机关，初步建立起一套官僚体系。中央政权设三个部门：秘书处掌握内政、外交和军政；财务处经管财政；司法处处理法律事务。各部门官员多由被释奴隶充任，他们听命于皇帝也能影响皇帝。此外，克劳狄为扩大其政权的社会基础，曾将罗马公民权广泛授予行省居民，允许高卢贵族担任高级长官和进入元老院，并大力提拔骑士。克劳狄年迈登位，较有统治经验也较有作为。第伯河口的奥斯提亚新港和供应罗马用水的规模宏大的输水管道皆兴建于此时。对外则继续扩张，公元 42～43 年征服了非洲西北部的毛里塔尼亚和不列颠南部。但是，克劳狄终不免为王朝统治的不可避免的伴随物——宫廷政变所废，他在一次政变中被他的妻子亚格里皮娜毒死。

公元 54 年，亚格里皮娜的前夫之子，17 岁的尼禄登上帝位。他是罗马史上的著名暴君，残忍凶暴，耽于淫乐，骄奢无度，还常以“伟大的艺人” 自命，登台演戏，不务政事，而由母后当政。尼禄为寻求支持，极力用布施和娱乐收买近卫军和流氓无产者，结果使财政日绌，而增加苛捐勒索又引起激烈反抗。公元 64 年，罗马城发生大火，延烧六日，城中 14 区中被焚毁者

有 10 区，而尼禄却登楼观火，饮酒作乐。民间传言尼禄为毁掉民房建造新宫而故意纵火。尼禄为制止流言，大肆捕杀嫌疑犯，而且乘机把“纵火案” 嫁祸于当时还是来自社会下层的基督徒，加以残酷迫害。

尼禄暴政，使得民怨沸腾，反抗四起。自提比略以来从未停息的反抗运动，此时更猛烈地爆发起来。奴隶密谋起义和杀死主人的事件层出不穷。公元 61 年，罗马市政官谢恭都斯被家奴杀死。统治阶级根据一奴弑主全体家

奴问斩的残暴律令，竟将死者家中的 400 名奴隶全部处死。同年，在不列颠爆发了以“女王”鲍狄卡为首的起义。起义者攻占罗马人的据点，杀死罗马殖民者八万余人。公元 66 年，犹太人起义的烽火燃遍巴勒斯坦各地。起义者全歼耶路撒冷的罗马驻军。前去镇压的罗马军队接连败北。罗马派大将韦帕芗率 5 万军队去镇压也未能得逞。公元 68 年，犹太起义未平，西班牙和高卢起义又起，起义者反对罗马的繁捐重税，号召推翻尼禄暴政。同时，近卫军也背叛尼禄，元老院则宣布尼禄为“祖国之敌”。尼禄至此已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于公元 68 年在逃亡途中自杀。朱里亚·克劳狄王朝随之告终。

尼禄死后，各行省军团纷纷拥立自己的指挥官为皇帝，借以取得犒赏和特权。公元 69 年 12 月，东部各省奴隶主和多瑙河军团拥立的皇帝韦帕芗，战胜了西部行省和近卫军推举的皇帝，建立起弗拉维王朝。弗拉维王朝政策的主要特征，是提高与加强行省的地位与作用。

行省地位与作用的加强 韦帕芗即位时帝国面临危机：行省起义、财政拮据、军纪败坏。韦帕芗首先对各地起义加以残酷镇压。公元 70 年春，韦帕芗的儿子第度率军围攻犹太起义的中心耶路撒冷。城内大部居民在殊死

抗战中牺牲，城陷之日，7 万居民被卖为奴，拥有 60 万居民的耶路撒冷古城横遭蹂躏，神庙珍品被洗劫一空。人民惨遭屠戮，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者不计其数，以致“没有地方再立十字架，没有十字架再钉人”。英勇的犹太起义由于犹太大奴隶主阶层的叛卖而暂告失败。接着，韦帕芗又镇压了高卢等西部行省的起义。与此同时，也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皇权，促进行省罗马化。他迫使元老院通过“全权法”，从而取得广泛的权力。73 年改组元老院，充实以各行省的上层奴隶主，同时将行省富户千余家从西班牙和高卢等地迁至罗马，列入元老、骑士等级，又授予西班牙若干城市的奴隶主以罗马公民权。这些政策是凯撒、克劳狄以来的政策的继续和扩大，表明帝国政权进一步获得各行省奴隶主的支持，同时也表明各行省人民的斗争愈演愈烈。扩大统治集团社会基础的重要目的，便是为了防止和镇压各地的起义。行省奴隶主既已广泛参政，成了帝国的支柱，帝国也就真正成为整个地中海世界奴隶主阶级的统治机构了。此外，韦帕芗还采取加强军事、改善财政等一系列措施。在军事方面规定，除近卫军仍在意大利人中招募外，各地驻军在行省招募，分别轮流在本省以外地区驻屯，以阻止各省的分裂运动。同时整顿军纪，修筑从北海到黑海之间的军事交通大道。在财政方面，紧缩宫廷开支，广开税源，收缴繁捐重税，甚至坟地厕所也要征税。这些措施引起了各方面的不满，特别是旧元老贵族的反抗。韦帕芗出身军伍，为人残忍粗犷，处世不择手段，但精明强干。所以，他生前尚能维持局面。及至图密善统治时期（8l～96 年）就不然了。图密善刚愎自用，以“主上和神”自居，蔑视元老院，诛除显贵，个人专制变本加厉，人民的不满情绪日益增长。85～89 年，对达西亚战争失败而被迫媾和一事，更加动摇了他的地位，结果在政变中被杀。元老院乘机宣告图密善为人民公敌，推举旧贵族元老出身的涅尔瓦（96～98 年）为帝，开始了安敦尼王朝的统治。

帝国盛极而衰 安敦尼王朝以皇权极盛、统治稳固著称，被称为帝国的“黄金时代”。这一王朝共有六帝：涅尔瓦、图拉真（98～117 年）、哈德良（117～138 年）、安敦尼（138～161 年）、马可·奥里略（161～180 年）、康茂德（180～192 年）。除涅尔瓦外，都是行省贵族出身，后二人是父子相承，余皆部属关系，由前任收为养子作继承人的。其中以安敦尼的政绩较多，故名安敦尼王朝。

涅尔瓦实行尊崇与宽待元老的政策，但迅即遭到行省贵族和军队的反对，而不得不让位于战功卓著的图拉真。图拉真是西班牙人，是第一个出身于行省贵族的皇帝。他即位后推行扩张政策，进兵达西亚并置为行省（106 年），又建阿拉伯行省（106 年）。在对帕提亚战争（113～117 年）中，侵入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直抵波斯湾，而图拉真本人则死于征途。从此，罗马帝国的版图扩张到顶点：东起幼发拉底河，西迄不列颠岛，北至达西亚

（越多瑙河），南达北非，地跨欧、亚、非三洲。但是，罗马的国力已成强弩之末，攻势不能持久。图拉真的后继者哈德良就不得不与帕提亚言和，退

出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转攻为守，在北疆和不列颠修造“边墙”以加强防守。哈德良致力于整顿内政，加强皇权，镇压人民起义。他以自己的意志为“最高法律”，专制自为。在他统治的时期，骑士被培植为专门的官僚等级，“元首顾问会”最后建成，正式成为中央政权的官僚机构，其成员有元老、骑士、法学家，而且实行官价官俸制。同时，命令法学家编成《永久敕令》作为帝国的法律基础。但是，专制引起不满，高压激起反抗。公元 132

年，犹太大起义再度爆发。公元 131 年，哈德良禁止犹太教徒举行割礼和阅读犹太律法，并下令在耶路撒冷建立罗马殖民地和罗马神庙，而把犹太人赶走。犹太人忍无可忍奋起反抗。二十余万起义者在西门（绰号“星辰之子”

①）的领导下，占领罗马殖民地，杀死殖民者，攻城陷镇，其势迅猛。哈德

良派大批军队进行残酷镇压。罗马军队费时三年，毁灭了 50 座城市和近千

个村庄，屠杀了 58 万犹太居民，才把起义镇压下去。巴勒斯坦犹太人经过这次浩劫，田园荒芜，庐舍为墟，许多人背井离乡，流散异地。

安敦尼统治期间罗马帝国达到极盛。对外采取收敛、防御政策，边境大体无事；对内保持与元老院的良好关系，加强对行省的监督和管理，又整理财政，兴修道路，促进了各行省的繁荣和商业的发展。然而繁荣局面仅维持二十余年，到马可·奥里略时期，罗马的“黄金时代”与“罗马和平”同趋结束。奴隶制危机的迹象到处出现。边境开始多事。东方的帕提亚（安息）屡犯边疆，而当罗马军队疲于抗击时，北方“蛮族”又乘虚而入。公元 172 年，马可·奥里略不得不允许一支日耳曼部落定居多瑙河南，想利用他们抵御其他“蛮族”。但这种“以蛮制蛮”的政策，不啻是引敌入室，不仅收效甚微，反而为后来“蛮族”的大举入境开了方便之门。公元 180 年，马可·奥里略在战争中染瘟疫而死。当康茂德继位时，罗马帝国已经处于三世纪危机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