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托勒密王国

亚历山大死后，帝国分裂，埃及为其部将托勒密占据。公元前 305 年，

托勒密正式称王，为托勒密一世（公元前 305 年至公元前 283 年），开创了

埃及史上的托勒密王朝。埃及人民又一次处于外族统治之下。公元前 3 世纪是托勒密王朝的全盛时期，除埃及外，还辖有西林尼加、塞浦路斯、巴勒斯坦、南叙利亚、小亚细亚西部和南部、色雷斯和赫勒斯滂沿岸地区，以及爱琴海诸岛。领土共约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人口约一千万人。从公元前 3 世

纪末开始，托勒密王朝逐渐衰落，公元前 30 年为罗马吞并。

托勒密王朝的专制统治 托勒密王朝的政治制度继承了埃及法老的传统，实行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国王是最高统治者，总揽全国的行政权、司法权、财政权和军事权。国王以神自居，他的意旨就是法律。官吏既是履行国家公职者，同时也是国王的仆役；官吏既执行国家的法令，同时也实现国

王的意旨。在中央集权下的地方制度也大体如旧，埃及仍然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埃及以底比斯为中心，下埃及以首都亚历山大里亚为中心。地方最大的行政单位为州，州下设县，县以下为村社。

军事占领和财政掠夺是托勒密国家突出的职能，军事长官和财政长官占重要地位。国家中央的最高官职是财务大臣，相当于宰相，除掌管财务外， 还掌管行政。州的长官为将军，起初指挥军队，后来兼有行政和司法权力。州也设有财政官，职权很大，负责管理王室土地，向王田农夫收租收税，规定和控制农业生产，监督专利事业的生产和销售。托勒密王朝起初各种官职几乎都为希腊、马其顿人所独占，后来埃及上层人物也可以担任官职，体现了外来的希腊、马其顿统治者与埃及统治者在政治上的合流。

托勒密王朝时期，在埃及出现了希腊、马其顿人聚居的城市，如亚历山大里亚和托勒迈伊，属于这类的城市还有原来希腊的殖民城市诺克拉梯斯。这些希腊式的城市，在王权统治一切的前提下，并不是完全独立的城邦，仅享有自治权而已。居住在这些城市中的希腊商人和殖民者享有免税和充任官吏的特权。自治市的官吏同样是受命于专制王朝的臣仆，商人的经济活动也必须受王朝的管辖，并为王朝的经济利益服务。

托勒密王朝的社会经济 托勒密王朝时期埃及的社会经济在原有基础上继续发展，并在一些部门中取得新的成就。农业在经济发展中占有主要地位，在发雍绿洲兴建了大规模水利工程，开发出大片肥沃的土地。农业生产技术有很大进步，出现用牲畜牵引转动的扬水车。小麦的种植更加广泛，约占谷类作物的 80％，有些地区一年收成两次。当时埃及有东地中海谷仓之称。

全国土地分为“王田”和“授田”两大类。授田包括庙田、屯田、禄田和赐田。庙田由神庙僧侣占有。屯田是军士份地，可以出租和继承，但以服兵役、交纳赋税为条件。禄田用以代替对于神庙的津贴或官吏的俸禄，一时或永久免除赋税。赐田是由国王特别恩典而免除赋税的土地，不得转让。王田、庙田和赐田的数量很大，例如在克耳客奥西里乡共有土地 1230 公顷，

其中有王田 700 公顷。尼罗河畔埃德孚的荷鲁斯神庙，在托勒密三世末年有

3000 公顷土地，后来增加到 4000 公顷。在上埃及、埃斯纳城和埃利方泰尼

岛上的庙田约有 6000 公顷。托勒密二世的财务大臣阿波尼罗阿斯有赐田达10，000 公顷之多。

王田是国家直接管理的土地，由被称为王田农夫的劳动者耕种。王田农夫是被剥削的佃农，他们耕种王田往往通过契约形式，从国家取得种子、生产工具和牲畜，在国家官吏监督下进行生产，不得自由迁徙。王田农夫也佃耕庙田、赐田和屯田，租税额相当大，每阿路尔（1 阿路尔约等于 0.27 公顷） 土地平均交纳租税 4 阿勒塔巴（每阿勒塔巴约合 39.3 升），估计正常的小

麦收成每阿路尔为 10 阿勒塔巴至 12 阿勒塔巴，租税剥

削量约为收成的30％至 40％。但也有交租6阿勒塔巴至7 1 阿勒塔巴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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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削量高达 66％至 75％。除实物租税外，王田农夫还要交纳其他苛捐杂税， 如修建水利设施、丈量土地、使用打谷场和在王仓磨粉等都要交税。王田农夫还有一项负担很重的支出是，向政府借贷种子，需要付 50％的利息。王田农夫惨遭剥削，有时因欠债沦为债务奴隶。

托勒密埃及奴隶制有新的发展。从公元前 2 世纪初年一份关于奴隶纳税的法令中可以得知，当时存在经常的奴隶贸易和相当规模的奴隶市场，奴隶买卖税是国家重要财政收入。法令规定了奴隶买卖的税收标准，可见当时奴隶主对奴隶的所有权是合法的并受法律保护的。国王、寺庙和贵族占有的农庄大量应用奴隶劳动。托勒密二世的财务大臣阿波罗尼阿斯在发雍地区的腓拉德尔斐亚农庄，除把大量土地租给王田农夫外，还有一部分由奴隶和雇工来耕种。农庄还经营手工业，在手工业作坊中也利用奴隶劳动。除国王、寺庙、贵族占有大量奴隶外，还存在中小奴隶主。例如，从公元前 3 世纪一个

军人的纳税单中得知他占有 16 个奴隶。当时的中小奴隶主有的是希腊人， 有的是埃及人。有一件埃及人的婚书中曾把奴隶列为继承的财产。

托勒密埃及奴隶的来源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战争俘虏；二、拐买人口； 三、国家或私人的债务奴隶；四、主人家生的奴隶。在法律上，自由民与奴隶的地位有明显的区别。例如，公元前 3 世纪中叶根据亚历山大里亚法律规定，自由民与奴隶犯了同样的“过错”，则采用不同的方法加以惩罚，即自由民只需付出货币罚金，而对于奴隶须严刑拷打。在地方州的法律中，也把自由民与奴隶区别对待。如禁止从中埃及出口粮食的法令中规定，凡愿告发违反这一禁令的人，可诉诸有关州的长官，告发者可以得到应充公的财产（犯罪者的财产）的三分之一；假如是奴隶，可以获得自由，并得到应充公财产的六分之一。

托勒密埃及拥有发达的手工业和商业，其发展水平超过前代。手工业重要的有亚麻织物、毛纺织物、珠宝、金属制品、玻璃、纸草、木器、青铜器、铁器、皮革制品等行业，其中很多产品在国外贸易中享有盛名，如以神秘景物作装饰的毛织品、亚麻织品，五彩透明的玻璃器皿等。埃及的商业势力已伸展到非洲北岸、爱琴海各岛、小亚细亚沿岸以至黑海。亚历山大里亚是当时最大的国际商港，输出的有粮食、织物、纸草和玻璃等，输入的有中国的丝，印度的象牙、珍珠、香料以及阿拉伯的宝石，其中一部分还转销他处。

原来在埃及已存在的手工业和商业国家专利制度，到托勒密时期更加强化。在手工业方面，获利最多、销路最广的榨油业，完全为国家垄断，都归王室作坊经营。国家统一管理榨油原料，禁止私 人留用和买卖。油的出售和出口也实行专卖，由国家规定价格，交国家代理商经营。此外，由国家垄断经营的还有矿山开采、麻纱、纸草、麦酒、香料、化妆品、食盐、钾碱、金属品、染料等行业。

亚历山大里亚文化的繁荣 亚历山大里亚自公元前 331 年建城以后， 历经托勒密诸王经营，成了当时整个地中海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地中海地区和东方各国贸易和文化交流的中心。居民除埃及人、希腊人外，还有波斯人、叙利亚人、犹太人、阿拉伯人等。城内建有许多剧场、花园、广场、公会堂、体育场、神庙、宫殿和宽大的道路。市街面积为雅典城的三倍以上， 人口 70 万，城外菲罗斯岛上矗立着一座灯塔，高 122 米，从 40 公里以外远

处可见灯光，被称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这座灯塔直到 14 世纪初叶才完全坍塌。13 世纪中国南宋时，赵汝适写的《诸蕃志·遏根陀国》中，对亚历山大里亚灯塔有过如下的记述：“相传古有异人徂葛尼（是亚历山大的阿拉伯文的音译）于濒海建大塔，下凿地为两屋，砖结甚密，一窖粮食，一储器械。塔高二百丈，可通四马，齐马驱而上，至三分之二。塔心大开，结渠透大江以防。他国兵侵，则举国据塔以拒敌。上下可容二万人。内居守而外出战，其顶上有镜极大，他国或有兵船侵犯，镜光照见，即预备守御计。”亚历山大里亚的图书馆和博物馆是当时规模宏大的学术中心。图书馆有

各种书籍手抄本 70 万卷，几乎包括了所有古代希腊的著作和一部分东方的典籍，对古代文化的保存和流传起了很大作用。一些学者在这里进行图书文献的整理工作，校订各种抄本，编写详尽的注疏和解释。博物馆是一科学研究机构，设四个部门：文学、数学、天文和医学，召集很多著名的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为研究人员。他们的生活由国家供应，并免交赋税。希腊著名科学家欧几里德、埃拉托斯特尼、希帕卡斯，文学家卡利马科斯等，都是在这里取得学术成就的。科学家阿基米德也到过亚历山大里亚，与这里的学者有密切联系。一些学者在亚历山大里亚奠定了不少科学部门的基础，在数学、物理学、天文学方面的贡献特别巨大，对后来罗马文化，并通过罗马文化对近代欧洲文化具有深刻的影响。

人民的反抗与托勒密王国的衰亡 希腊、马其顿奴隶主贵族对奴隶和其他劳动者的搜刮剥削超过以往任何时代，这种竭泽而渔的政策不断引起人民的反抗。公元前 3 世纪末叶阶级矛盾日益尖锐，人民反抗频繁发生。奴隶

的反抗斗争经常采取逃亡的方式，在属于公元前 259 年至公元前 258 年的一件纸草文书中，记载了阿波罗尼阿斯的农庄管理人同时分发几封函件，要求协助捕捉逃亡奴隶。由于逃亡奴隶很多，捕捉逃亡奴隶已经成为政府经常的事务。

王田农夫也经常进行集体的逃亡。贵族阿波罗尼阿斯在和他的农庄管理人的一次通信中，提到一群王田农夫因不堪残酷剥削而逃亡的事件，他们跑到圣地庇身（根据宗教规定，不能到圣地捕捉逃亡的人），他要求管理人员遵守原订的收租三分之一的规定，以防王田农夫继续逃亡。由于这种逃亡经常发生，所以主人让每个农民在劳动前必须向他发誓不逃往圣地，以此预作防范。但是王田农夫仍然不断冲破这种防范，大量逃亡。根据发雍绿洲一个乡的材料，由于王田农夫逃亡，国王土地收入在 50 年间竟减少了一半。另

据《泰布塔尼斯纸草》的记载，公元前 118 年在克尔凯伊奥西里斯地方的二千四百多阿路尔王室土地中，由于王田农夫逃亡竟造成一千多阿路尔的可耕地荒芜了下来。与此同时，参加反抗斗争的还有士兵。他们虽有份地，但土地贫瘠，生活艰难。例如，公元前 3 世纪末叶军队中的埃及人经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退伍后也得不到妥善安置。因此，经常掀起暴动，并和劳动群众的起义相结合。

公元前 216 年在埃及北部发生了大规模人民起义，十年后起义群众转移

到南方的底比斯。公元前 3 世纪末在孟斐斯也发生了人民起义，托勒密五世

以武力镇压了这里的起义和底比斯的起义。公元前 165 年至公元前 164 年在首都亚历山大里亚爆发了大规模起义，领导者是埃及人佩托沙拉匹索。他所进行的反抗托勒密政府的斗争，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起义者在城内受挫后转移到城郊。与此同时，以潘诺城为中心，在南部埃及也曾不断爆发起义， 大批王田农夫参加了起义行列。公元前 88 年，在南部埃及以底比斯为中心， 掀起了持续三年之久的大起义，统治阶级残酷地镇压了这次起义，并破坏了这座历史名城，可见斗争的激烈。接着在公元前 1 世纪 70 年代至 50 年代， 赫姆城和黑拉克利欧城也连续发生人民起义。这一系列起义，沉重打击了托勒密王朝的统治，使之陷于瓦解。公元前 30 年埃及为罗马所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