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近的自然科学革命和哲学唯心主义

一年前,《新时代》杂志(1906—1907 年第 52 期)登载了约瑟夫·狄奈-德涅斯的一篇题为《马克思主义和最近的自然科学革命》的论文。这篇论文的缺点在于:它忽视了从“新”物理学中得出的并且是我们现在特别感兴趣的认识论结论。但是,正是这个缺点使我们对这位作者的观点和结论特别感兴趣。像本书的作者一样,约瑟夫·狄奈-德涅斯所持的观点,就是我们的马赫主义者极其轻视的最“普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例如,尤什凯维奇先生写道:“自称为辩证唯物主义者的,通常是一般的、普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的书[68]第 1 页)就是约·狄奈-德涅斯这样一个普通的马克思主义者,把自然科学特别是物理学中的最新发现(X 射线、柏克勒尔射线、镭[69]等等)直接同恩格斯的《反杜林论》作了比较。这种比较使他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呢?约·狄奈-德涅斯写道:“在自然科学的各种极不相同的领域里都获得了新知识,所有这些新知识归结起来就是恩格斯想要提到首位的一点:在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不可调和的对立,没有任何强制规定的分界线和差别’;既然在自然界中有对立和差别,那么它们的固定性和绝对性只是我们加到自然界中去的。”例如,人们发现了光和电只是同一自然力的表现。[70]化学亲和力归结为电的过程已日益成为可能。不可破坏的、不可分解的化学元素被发现是可以破坏的、可以分解的,这样的化学元素的数目继续不断地增多,真好像是在跟世界的统一性开玩笑似的。镭元素已经能变成氦元素了。[71]“就像一切自然力都可以归结为一种力一样,一切自然物也可以归结为一种物质。”(黑体是约·狄奈-德涅斯用的)作者在援引一位著作家认为原子只是以太[72]的凝结这个见解时惊叹道:“多么辉煌地证实了恩格斯的名言:运动是物质的存在形式。”“自然界的一切现象都是运动,它们之间的差别仅仅在于:我们人所感知的是这种运动的各种不同形式⋯⋯事实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那样。自然界完全和历史一样,是受辩证的运动规律支配的。”

另一方面,只要拿起马赫主义的著作或关于马赫主义的著作,就一定会看到,它们自命不凡地引证了新物理学,而这种新物理学据说把唯物主义驳倒了,云云。这些引证是不是有根据,那是另一个问题。但是,新物理学, 确切些说,新物理学中的一定学派跟马赫主义和现代唯心主义哲学的其他变种有联系,这却是丝毫不容怀疑的。像普列汉诺夫那样,忽视这种联系来研究马赫主义,就是嘲弄辩证唯物主义的精神,也就是为了恩格斯的某个词句而牺牲恩格斯的方法。恩格斯直率地说:“甚至随着自然科学<姑且不谈人类历史>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

(《路·费尔巴哈》德文版第 19 页)①因此,对恩格斯的唯物主义的“形式”

① 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4 卷第 224 页。——编者注

的修正,对他的自然哲学论点的修正,不但不含有任何通常所理解的“修正主义的东西”,相反地,这正是马克思主义所必然要求的。我们谴责马赫主义者的决不是这样的修改,而是他们的纯粹修正主义的手法:他们在批判唯物主义的形式的幌子下改变唯物主义的实质,他们采纳反动的资产阶级哲学的基本论点,又毫不打算直接、公开、断然地反驳恩格斯在这个问题上所作的像“没有物质的运动⋯⋯是不可想象的”(《反杜林论》第 50 页)①这样无疑是极端重要的论断。

不言而喻,在研究现代物理学家的一个学派和哲学唯心主义的复活的联系这一问题时,我们决不想涉及专门的物理学理论。我们感兴趣的只是从一些明确的论点和尽人皆知的发现中得出的认识论结论。这些认识论结论是很自然地得出的,以致许多物理学家都已经提到它们。不仅如此,在物理学家当中已经有了各种不同的派别,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正在形成某些学派。因此,我们的任务仅限于清楚地说明:这些派别分歧的实质何在,它们和哲学基本路线的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