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周恩来寸步不让，

蒋介石以退为进

1943 年 9 月 6 日，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特使赫尔利来华，以帮助蒋介石统一中国，同时促进国共合作，打败日军。11 月 7 日赫尔利来到延安与中共领导人商定了一个规定国共关系建立联合政府的协定。

这个经过讨论后议定的协定草案全文如下：

一、中国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应共同工作，统一中国一切军事力量，以迅速击败日本与重建中国。二、现在的国民政府应改组为包含所有抗日党派和无党派政治人物的代表的联合国民政府，并颁布及实行用以改革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新民主政策，同时军事委员会应改组为由所有抗日军队代表所组成的联合军事委员会。三、联合国民政府应拥护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建立民有民治民享之政府的原则，联合国民政府应实行用以促进进步与民主的政策，并确立正义、思想自由、出版自由、言论自由、集会结社自由、向政府请求平反冤抑的权利、人身自由与居住自由，联合国民政府亦应实行用以有效实现下列两项权利：即免除威胁的自由和免除贫困的自由之各项政策。四、所有抗日军队应遵守与执行联合国民政府及其联合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并应为这个政府及其军事委员会所承认，由联合国得来的物资应被公平分配。五、中国联合国民政府承认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及所有抗日党派的合法地位。

10 日上午，会谈继续进行。毛泽东对赫尔利说： “我们决定派周恩来和你同去重庆，因为估计对于许多细节，蒋先生

会有意见。”

赫尔利也说： “毛主席，你当然理解，虽然我认为这些条款是合情合理的，但我不

敢保证委员长会接受它。”

随后，毛泽东和赫尔利分别在一式两份的文本上签了字，还留下给蒋介石签字的空白地位。中午，赫尔利和周恩来同机飞离延安抵重庆。

到重庆后不久，即 11 月 22 日，周恩来、董必武应约同蒋介石见面。略事寒暄，蒋介石首先表示：

“希望毛泽东和朱德两先生自己来重庆一行，我们好好谈谈。” 周恩来并不正面作答，而就协定问题单刀直入： “我们对于联合政府的主张，是仍坚持的，并愿为他奋斗到

底。”

周恩来看了木然而坐、毫无表情的蒋介石一眼，留下了余地： “民主联合政府是指政府的性质，并非要改国民政府的名称。” 蒋介石听到这里，脸上有了表情，说：

“好，我们革命党就是为实现民主的，我做的就是民主。不要要求，我自会做的。如果要以要求来给我做，那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蒋介石干咳一声，强调说： “政府的尊严，国家的威信，不能损害。” 周恩来坚持原则，毫不退让：

“我应该声明，对三民主义国家及实行三民主义的元首是应该尊重的；但政府并非国家，政府是内阁，政府不称职是应该调换的，改组的。提到要求，一个政党是有自己的要求的。”

说到这里，周恩来加重了语气：

“当不能向政府直接要求时，只有向人民公开说话。”

周恩来侃侃而谈，词锋凌厉，无懈可击，蒋介石辩不过周恩来，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

“是的，是的。”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蒋介石在宴请部分国民参政员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中共要求联合政府，我不能接受，我不是波兰流亡政府。” 言外之意，政府只能由他的国民党一家把持。

会谈已不可能再有结果，周恩来于 12 月 7 日飞返延安。8 日，出席中共六届七中全会，报告了在重庆谈判的经过。

美国特使赫尔利为了完成罗斯福交给的使命，于 1945 年 1 月 20 日再次邀请周恩来或其他代表到重庆“作一短期访问”，于是，中共中央委派周恩来再往重庆。 1 月 24 日，周恩来飞抵重庆，同蒋介石派出的代表宋子文、

王世杰、张治中谈判，赫尔利参加。在 1 月 30 日的谈判中，王世杰、张治中口头上表示承认结束党治。

周恩来十分善于捕捉战机，马上问： “如何结束党治？”

他们表示倾向于开党派会议。周恩来再问： “会议的成分和内容是什么？”

对方本无准备，被周恩来刨根问底儿地一问，就说不出来了。周恩来提出了经过深恩熟虑的意见：

“成分应是三方，内容是讨论结束党治、共同纲领、改组政府。” 第二天，周恩来同王世杰继续会谈，再问王： “是否结束党治？”

王世杰大概已向蒋介石讨得了底数，这次又改口了，说： “形式上不能接受。”

接着，周恩来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国防委员会是否为各党各派、无党派人士合作组成的民主机构？它是否有权力通过纲领、改组各院及军事委员会？是否有最后决定权，不受国民党的干涉？

所有这些，王世杰没有蒋介石的意见，一个也回答不了，只表示愿意考

虑。

2 月 2 日周恩来把他起草的一个关于党派会议的协定草案交给王世杰，

内容是：党派会议应包含国、共和民盟三方代表；有权讨论和解决结束党治、改组政府起草施政纲领；保证各代表有平等地位和来往自由等。王世杰也同时交出他所草拟的关于政治咨询会议的方案。

周恩来看完后，立刻指出： “方案里没有改组政府的字样，应仍以协定草案作为讨论的基础。王世杰辩解说： “以国民党、外党派参加的政府即为改组政府的实质。”

这样，双方仍没有取得一致意见。

经过上述谈判后， 13 日，周恩来由赫尔利陪同，会见蒋介石。蒋介石竟以傲慢的态度宣称：

“联合政府是推翻政府，党派会议是分赃会议。”

这样，就等于拒绝把谈判再进行下去。对于蒋介石的傲慢和无理，周恩来怒不可遏，决定立即返回延安。

但是，就在第二天，在蒋介石的授意下，王世杰在外国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了歪曲国共谈判真相的声明。周恩来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在次日又代表中共中央就国共谈判问题发表声明，谴责王世杰的声明是不坦白和不公平的，说明由于国民党政府在谈判中坚持要中共交出军队，坚持不结束一党专政，反对民主的联合政府，所以使谈判毫无结果。

发表声明的第二天，也就是 2 月 16 日，周恩来飞返延安。 18 日，周恩来出席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报告同国民党谈判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