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平型关大战前的舌战

面对急剧变化的局势，八路军如仍按原计划全部进驻恒山山脉，必将处于敌军战略大迂回的包围之中。中共中央审时度势，及时变更了部署。 17

日，毛泽东提出了变更部署的意见：在此情况下，我 3 个师已无集中晋东北

一处之可能，更无此必要。提出将 3 个师分散布置在晋东北、晋西北和晋南太岳山脉。

1937 年 9 月 21 日凌晨，朱德和任弼时、邓小平、左权等率八路军总部进抵太原。

当天傍晚，朱德、周恩来同乘一辆小卧车到太和岭口见阎锡山。因为要贯彻毛泽东关于改变八路军部署的电报精神，保证我军于适当时机实行部署上的战略展开，分别开进晋东南、晋西南、晋西北等地创建抗日根据地，必须找阎锡山谈判。在山西境内做这样的部署，不通过阎锡山是行不通的。

这是一整夜的行车。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摇摇荡荡，晃得人前仰后合，十分难受。

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汽车终于开到了太和岭口。

周副主席和朱总司令顾不上休息，立即会见阎锡山。这个时候，八路军正在向北开拔，日本侵略军在向南进犯，眼看就要打在一处了。时间急迫，刻不容缓。

谈判首先从八路军的作战任务问题开始。阎锡山老奸巨猾，想用我军打正面。他有他的如意算盘：我军在正面迎着敌人拼上去，既打击了日寇的进攻，又消耗了我军实力，可谓一箭双雕。对于国民党方面想把我军推到战线正面，借日寇之手消灭异己的可能性，中共中央在洛川会议上已有预料。

周恩来严肃地指出：

“阎先生，进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是我军不可动摇的基本作战原则。我军的主要活动地区在敌后。我们要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让敌人前边占，后边丢，永远摆脱不了后顾之忧，使敌人既没有一个安全的后方，又没有一条保险的后方运输线。我们这样做，比那种不顾主客观条件，在阵地上与敌人打堂堂之战、拼消耗的做法更有利于抗战，更有利于友军，也更有利于敌后的人民群众。”

朱德接着说： “当然，在有利条件下，我军也可以配合友军进行运动战。”

周恩来与朱德的谈话互相配合，无懈可击，阎锡山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下才说：

“目前日军已经逼近内长城防线，希望我们双方的军队紧密配合，在这里阻住敌人。”

“是的，阎先生。我一一五师现已赶到灵丘一带，准备于侧翼侍机歼敌，配合友军防守平型关战线；至于我一二○师，是否可以开到晋西北地区，向进攻雁门关之敌的后方出击，配合友军防守雁门关。”周恩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锡山说。

阎锡山已经领悟到八路军这样的部署对他防守山西会更有利，于是答

道：

“就依周先生意见，请将部队迅速开进预定地区。雁门关方面的具体事

宜可与杨爱源联系。” 朱德马上说：

“我回去立即命令部队开始行动。”

谈判一直到下午才结束。阎锡山最后表示，同意我军进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谈判中对我军的游击地区，军队驻扎以及兵力使用等问题也取得了一致意见。

下午 5 时左右，朱德要出发到五台县去。阎锡山特意关照： “到了五台县请朱先生先到河边村我的家乡看看，我通知当地人员在我

家里接待朱先生。”

周、朱二人高兴地向阎锡山表示感谢。

当晚午夜过后，朱总司令赶到了五台县河边村，由当地地方

官员陪同在阎锡山家里吃过饭，稍事休息，于 23 日拂晓到达五台县城，然后到县城南的茹衬八路军总部指挥作战，周恩来于同日返回太原。

这时，华北的国民党军队虽有一部分进行英勇抵抗，但由于国民党政府实行片面抗战、消极防御的方针，不敢发动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 70 万

军队抵挡不住日军 30 万人的进攻，一片“兵败如山倒”的溃退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八路军开赴前线后能不能改变这种局势，已成为举国瞩目的问题：人民希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支英勇善战的军队能挽救这种颓势。

震动中外的平型关战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打响的。

身处第一线、作为中共中央代表的周恩来对平型关战役的策划和发动起着重要作用，也是他与阎锡山共同商定的作战计划之一。战前，他和朱德同阎锡山在 9 月 22 日的会谈中，就已研究了平型关战役的计划。原晋军将领陈长捷回忆道：“八路军开赴前线后，周恩来至雁门关岭口同阎锡山会商作战方略，决定用运动战来配合阎锡山所拟的平型关围歼日军的作战计划。”“他为我们讲授了运动战和游击战的要旨，并一再指示我们：必须发动群众，才能取得抗战的伟大效果。”这一回忆应是可信的，因为在周恩来和朱德同阎锡山会商的第二天，即 9 月 23 日，八路军总部向一一五师下达了侧击平型关日军的作战命令。24 日，周恩来电告洛甫、毛泽东：八路军主力在灵、广以南待机，宋时轮支队出东北游击。电报中所说的灵、广，是指晋北的灵丘和广灵。平型关正处在它们的西南，是日本侵略军从广灵、灵丘南下的必经之地，八路军便埋伏在它的东北方向待机。

周恩来发出这份电报的第二天，平型关战役便按照预定方案打响了。我英勇的抗日健儿——八路军一一五师主力从 9 月 24 日晚上起，彻夜冒雨设伏在平型关东北由灵丘通住平型关的公路右侧高地，誓与日军一决雌雄。25 日清晨 7 时许，从灵丘向平型关进攻的日军第二十七旅团主力和辎重车辆进入伏击圈内。一一五师主力在林彪、聂荣臻指挥下立刻展开猛烈攻击，歼灭日

军一千多人，击毁其全部辎重车辆，取得了抗战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而阎锡山所率各军，有的惧敌不前，有的保存实力，纷纷撤出阵地，没有参加战斗。

对于八路军在平型关的战绩，阎锡山也不得不致电蒋介石详加报告。平型关大捷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祝捷电报雪片似地飞向延安，飞向八

路军总部。它对八路军取得群众的信任和拥护，顺利地在敌后创建并发展抗日游击根据地，有着重大影响。

对于周恩来策划和发动的与阎锡山晋军配合打仗的做法，得到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首肯。平型关战役后的第四天，即 9 月 29 日，毛泽东致电周恩来等：

阎必要求我军与他配合来打一二仗。为了给晋军以更好的影响，如果在确实有利的条件下，当然是可以参加的⋯⋯你们应要求阎锡山拿出一万枝枪来武装人民。

月 25 日，他同英国记者贝特兰谈话时说：“现在八路军采用的战法，

我们名之为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与运动战。”以后在《论持久战》中，毛泽东总结了华北抗战的经验，把八路军作战的战略原则明确地规定为：“基本的是游击战，但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

平型关战役后，由于战局南移，阎锡山离开太和岭口，在 10 月 1 日回到太原。在太原失守前的一个月里，周恩来一直同阎锡山保持着频繁的接触，阎锡山出于对周恩来军事才华的钦佩，为了自身的利益，多次邀请周恩来参与他的一些重要作战计划的研究。周恩来当然乐于参加，借以宣传我党我军的主张，影响阎锡山。同时协调八路军同国民党军队的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