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建城

《左传》定公四年记载周初分封鲁、晋、卫三国的情形,对于分封康叔于殷墟时说:“自武父以南及■田之北境,取于有■之土,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都,以会王之东蒐。”这就是划定康叔所封的领土的范围。康叔的“国”就是在殷墟上面建立起来的国就是城,由此可见,建城的重要意义及作用。

甲骨卜辞屡见“作邑”,略引数例如次:

作大邑于唐土 (《金》611) 王作邑,帝若,我从止唐 ( 乙 570) 王作邑、帝若, (乙 1947)

余其作邑。 (前 4、10、6)

我作邑。 ( 续 4 、 33 、 4) “作邑”就是建城。唐土疑即汤社。因此国(城邑)是在唐社的废墟之

上建立起来的。殷王对于作邑、建城极为重视。他不但亲自参与其事,而且要征求上帝的许可。

周克殷后,武王念念不忘有两件事:一是继承问题,一是营建洛邑。今

《尚书》中《大诰》、《召诰》、《洛诰》等篇都记载有关营建洛邑之事。下引《召诰》一段如次: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胐。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三日丁巳, 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越七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6 卷上册 472─473 页。

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卫邦伯。厥既命殷庶, 庶殷丕作。太保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

这一段记事,按照月日记载经营洛邑的活动。大意是这样:周公摄政称王, 因此文中“王”是周公假成王之命。他先派召公由丰镐前往洛邑勘察地形, 接着周公又往洛邑勘察,观看了新邑的规模。在营建洛邑的过程中,召公还号召庶殷来参加劳动。丁巳这一天,在郊举行祭祀,牛二。次日又于社祭祀, 牛一、羊一、豕一。这都是按照殷礼进行的。过了七天,周公用书对殷诸侯: 甸、男、卫邦伯训话,他们都很兴奋。太保把殷的庶邦、冢君带到外面,取皮制的币赐给周公。

古代希腊、罗马对于建城也看得十分隆重,我引用法国古朗士的《古代希腊罗马社会研究》一书《建城》一节中的话如此:

筑城第一要注意的是选择新城的地址,因为它有关将来人民的幸福,都以地址的好坏关系到国家的盛衰,因此总须请神来择定。筑城之日罗莫卢斯先行祭祀。从彼自阿尔伯来的人皆从于其左右,点燃起荆棘火,他们皆超越其上,认为能使人民纯洁。(中译本第 107 页)

两相比较,都反映了无论中外,对于建城的重视,并有一定的礼仪。

我国春秋时还依然如此。《春秋经传》中屡见有建城某某的记载,所谓“书时也”(见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卷三十)。《左传》开头第一篇就是“郑伯克段于鄢”,记载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的城邑规模很大,已超过了礼制,显然是他有野心的表示。郑庄公表面上没有计较,等到时机成熟,便兴兵进攻共叔段,并把段杀死。由此可知建城的重要。原则上一国只可以有一个城(国)最大,而卿大夫的邑,虽然有城而应小于国。否则就是一国二城。这种情形叫做“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