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公图霸失败

宋襄公是一个想继承齐桓公的霸业而终于失败的人。当他在位的时候, 宋与郑都相当强大,但毕竟土地小,人口少,要想使整个中原诸侯都听命于他,是很困难的。公元前 641 年,宋襄公把滕文公捉住,这是一个姬姓小国

(在今山东滕县)的国君。又在“泚睢(地名)之社”举行祭祀,使鲁国的附庸邾文公把鄫子作为人祭的牺牲。《左传》僖公十九年说“欲以属东夷”, 就是使东方诸侯国家服属于宋,以来为霸主的意思。古代山东鲁国睢水泗水一带散布着许多氏族部落,宋作为殷商之后,春秋时还保存着一些原始的野蛮的风俗习惯,如人殉与人祭。但春秋时,包括宋国在内,也有一些开明的人对于这些原始野蛮风俗已表示反对了。当时司马子鱼就劝谏宋襄公说:“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御之?”他的意思是说:六畜不相为用,在祭祀马神时就不用马作牺牲。这大概是图腾所谓“禁忌”。小事,就是小的祭祀,不用牛、羊、豕等“大牲”。他还说,民,是神的主人。既然如此,那么用人作为牺牲,自然是神所不能接受的。司马子鱼已经具有这种开明的进步思想,确是很难得的。但是习惯势力,旧的礼教,往往不是一下子能够消除的,宋襄公就是属于后一类人。解放以后,曾经在今江苏铜山发现一处由人工堆成的巨石,左右两块巨石相对而立,上面复以一块更大的巨石。遗址上有许多碎乱的人骸,大都被砍去了头。考古工作者认为这就是殷商时期的社,并且可能就是“次睢之社”。《左传》昭公十年说:“(鲁)平子伐莒,取郠,献俘, 始用人于亳社。”这“始”字显然是不正确的,因为人祭人殉由来已久,在殷墟的遗址里已有大量的发现了。《左传》昭公十一年说:“子灭蔡,用隐

太子于冈山。”用,就是用作牺牲的意思。这就是说,楚国也有这种风俗。宋、杞都是“亡国之余”,在战国诸子书里,往往以宋、杞为愚蠢的笑

料,如“守株待兔”、“杞人忧天”等等。虽然事情未必如此,而东夷部落的确保留着较多的氏族社会制度和习惯。时代进步了,所以被人视为笑料。公元前 639 年,宋襄公举行鹿上之盟(今安徽太和)。《左传》说:“以

求诸侯于楚”,就是使楚承认宋为霸主。楚人许之。公子目夷说:“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他已经感到亡国之祸快要发生了。次年,前 638 年, 终于发生宋楚之间的泓之战。

公元前 638 年春,郑文公朝楚。夏,宋襄公即伐郑,就因为郑朝楚的缘故。楚人当然不肯罢休。楚成王也立刻发兵救郑,攻伐宋国。大司马子鱼又谏襄公说:“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宋襄公不听。宋为商的后人,故可通称。冬,宋人及楚人战于泓(在今河南拓县)。宋人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好,等待楚兵的到来。楚人渡河。司马子鱼说:“彼众我寡,及其未即济也,请击之!”公说:不可。楚兵渡河后,尚未整理好队列,子鱼请再出击。宋襄公不允。直到楚人阵成,宋襄公才使出击。结果宋师大败,襄公的屁股上也受了伤。国人都怪襄公。襄公说:“君子不重伤, 不禽二毛。古之为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批评了襄公,襄公不以为然。不久,宋襄公死,宋的霸业也就此结束了。宋襄公的活动,曾受到人们的讥讽,但司马迁却说:

春秋讥宋之乱,自宣公废太子而立弟,国以不宁者,十世。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汤、高宗(武丁),殷所以兴,作《商颂》。襄公既败于泓,而君子或以为多(赞美、肯定之意),伤中国缺礼义,褒之也。宋襄公有礼让也。

这对于宋襄公是采取肯定态度的,大概是在礼让上肯定他的言行一致,肯定他“修行仁义”,而不从军事上的成败立论。司马迁所谓君子之“多”,《公羊传》僖公二十二年有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