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对主义至虚无主义

在庄子看来,只有道是绝对的,其他事物都是相对的。《庄子·秋水》借北海若回答河伯的话说:“以道观之,何贵何贱?”“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生死,不恃其成,一虚一盈,不位乎其形。”“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 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 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

《齐物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民湿寝则腰疾偏死,然乎哉?木处则惴慄恂惧,猨(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糜鹿食荐,螂蛆甘带,鸱、鸦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徂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

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殽乱,吾恶能知其辩。”

《齐物论》:“有儒墨之是非,以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莫若以明,是说儒墨的是非根本说不清楚。

《秋水》说“知尧桀之自然而相非,则趣操睹矣。”了解尧和桀的自以为是而互相菲薄,就可看倾向的凭据和操守了。“昔者尧舜让而帝,之(之子)哙(燕王哙)让而绝;汤武争而王,白公争而灭。由此观之,争让之礼, 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 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俗者,谓之义之徒。”

事物既然都是绝对的相对,他认为就无所谓是非,只好“不谴是非”①, 而听其“两行”②。他抹杀了一切事物的界限,就变成了认识论上的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