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国际主义?

考茨基极端自信地认为自己是国际主义者,并自称为国际主义者。他宣布谢德曼之流是“政府派社会党人”。考茨基既然为孟什维克辩护(他没有公开说支持他们,但是在全力宣扬他们的观点),也就十分清楚地暴露出他的“国际主义”是哪一类货色了。考茨基不是孤立的一个人,而是在第二国际环境中必然产生的一个流派的代表(法国的龙格,意大利的屠拉梯,瑞士的诺布斯、格里姆、格拉贝和奈恩,英国的拉姆赛·麦克唐纳等),因此, 我们来研究一下考茨基的“国际主义”是大有教益的。

考茨基强调孟什维克也参加过齐美尔瓦尔德会议[57] (这无疑是一张文凭,不过⋯⋯是一张陈腐的文凭),并且把他所同意的孟什维克观点描述如下:

“⋯⋯孟什维克想实现普遍媾和。他们想要各交战国接受没有兼并和赔款这个口号。依照这个观点,在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以前,俄国军队应当保持战备状态。布尔什维克却要求无论如何要立刻媾和,必要时准备单独媾和, 他们力图强行实现这一点,于是加紧瓦解本来已经瓦解得很厉害的军队。”

(第 27 页)考茨基认为,布尔什维克不应该夺取政权,而应该满足于立宪会议。

总之,考茨基和孟什维克的国际主义就是:要求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政府实行改良,但在所有交战国没有接受没有兼并和赔款这个口号以前,继续支持这个政府,继续支持它所进行的战争。无论屠拉梯派也好,考茨基派(哈阿兹等)也好,龙格派也好,都屡次表示过这种观点,声称他们是主张“保 卫祖国”的。

从理论上说,这完全是同社会沙文主义者划不清界限,这完全是在保卫祖国问题上的混乱观点。从政治上说,这是用市侩民族主义偷换国际主义, 这是转到改良主义方面去,背弃革命。

从无产阶级观点看来,承认“保卫祖国”就是为现在的战争辩护,承认它是合理的。而这场战争是帝国主义战争(不论是在君主国或在共和国,也不管此刻敌军是在我国境内或在他国境内),所以承认保卫祖国实际上就是支持帝国主义的掠夺成性的资产阶级,就是完全背叛社会主义。在俄国,即使是在克伦斯基时期的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战争也仍然是帝国主义战争, 因为进行这场战争的是占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而战争是“政治的继续”); 以前沙皇同英法资本家订立的瓜分世界和掠夺他国的秘密条约,特别清楚地说明了这场战争的帝国主义性质。

孟什维克把这样一场战争称为防御战争或革命战争,就是卑鄙地欺骗人民,而考茨基赞成孟什维克的政策,就是赞成欺骗人民,赞成小资产者愚弄工人、把工人绑在帝国主义者的战车上来为资本效劳。考茨基实行典型的市侩庸人政策,以为提出口号就能改变事实,并向群众灌输这种荒谬思想。资产阶级民主的全部历史打破了这种幻想,因为资产阶级民主派为了欺骗人民,过去和现在总是什么“口号”都提得出来的。问题是要考察他们的诚意, 把他们的言论和他们的行动加以对比,不要满足于唯心主义的或骗人的

,而要彻底弄清阶级现实。要使帝国主义战争不再成为帝国主义战争,不能依靠骗子、空谈家或市侩庸人提出甜蜜的“口号”,而只有实际打倒进行帝国主义战争、同战争有千丝万缕的(甚至千绳万索的)经济联系的阶级, 只有真正革命的阶级即无产阶级起来掌握政权。不然就无法摆脱帝国主义战争,也无法摆脱帝国主义的掠夺性的和平

考茨基赞成孟什维克的对外政策,宣布这个政策是国际主义的、齐美尔瓦尔德派的政策,第一,这样他就充分表明了机会主义的齐美尔瓦尔德多数派的腐朽(难怪我们齐美尔瓦尔德**左派[39]**当时就同这个多数派划清界限了!),第二,——这也是最重要的——考茨基就从无产阶级立场转到了小资产阶级立场,从革命的立场转到了改良主义的立场。

无产阶级争取用革命手段推翻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则争取在服从帝国主义的条件下用改良主义手段“改善”帝国主义,适应帝国主义。当考茨基还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时候,例如在 1909 年写《取得政权的道路》的时候,他坚持的正是战争必然引起革命这一思想,说革命纪元正在临近。1912 年的巴塞尔宣言直接而明确地指出,正是德英两个集团间的那种帝国主义战争(这场战争果然在 1914 年爆发了)将引起无产阶级革命。可是当 1918 年战争引起了一些国家的革命的时候,考茨基却不去说明它们的必然性,不去周密思索和认真考虑革命的策略,考虑准备革命的方式和方法,反而把孟什维克的改良主义策略叫作国际主义。难道这不是叛徒行径吗?

考茨基赞扬孟什维克主张军队保持战备状态,责备布尔什维克加紧“瓦解”本来已经瓦解得很厉害的“军队”。这也就是赞扬改良主义,赞扬服从帝国主义资产阶级,责备革命,背弃革命。因为在克伦斯基统治下,保持战备状态,就等于保持而且确实保持了资产阶级(虽然是共和派资产阶级)指挥的军队。大家知道,而且事变的进程也明显地证实,这支共和派军队由于保留了科尔尼洛夫的军官而保持了科尔尼洛夫的精神。资产阶级的军官不能不是科尔尼洛夫式的,不能不倾向于帝国主义,倾向于用暴力镇压无产阶级。照旧保持帝国主义战争的一切基础,保持资产阶级专政的一切基础,在小处进行修补粉饰(“改良”),——孟什维克的策略归结起来实际上就是如此。

事情完全相反,任何一次大革命都得“瓦解”军队,而且不这样做不行。因为军队是支持旧制度的最坚硬的工具,是维护资产阶级纪律、支持资本统治、保持并培养劳动者对资本的奴隶般的驯服和服从的最坚固的柱石。反革命派从来不容忍而且也不能容忍武装工人和军队并存。恩格斯说过:法国每次革命以后,工人总是武装起来了;“因此,掌握国家大权的资产者的第一个信条就是解除工人的武装。”①武装工人是军队的萌芽,是社会制度的组织细胞。破坏这个细胞,不让它发展起来,——这就是资产阶级的第一个信条。马克思和恩格斯多次着重指出,任何取得胜利的革命的第一个信条就是打碎旧军队,解散旧军队,用新军队代替它②。一个上升到统治地位的新的社会阶级,如果不使旧军队完全解体(即反动的或胆小的市侩叫喊的所谓“瓦解”),不经历一个没有任何军队的最困难最痛苦的时期(法国大革命就经历了这样一个痛苦时期),不逐渐建立起、在艰苦的内战中建立起新阶级的新军队、新纪律、新军事组织,它无论过去和现在都不能取得也不能巩

① 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 卷第 326 页。——编者注

② 同上,第 374 页。——编者注

固这种统治地位。历史学家考茨基从前是懂得这一点的。叛徒考茨基却忘记了这一点。

既然考茨基赞成孟什维克在俄国革命中的策略,他又有什么权利称谢德 曼之流为“政府派社会党人”呢?孟什维克拥护克伦斯基,加入他的内阁, 同样也是政府派社会党人。只要考茨基一提出进行帝国主义战争的统治阶级的问题,他就绝对回避不了这个结论。然而考茨基避免提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所必须提出的关于统治阶级的问题,因为只要提出这个问题,叛徒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德国的考茨基派、法国的龙格派、意大利的屠拉梯派都这样推论说:社会主义是以各民族的平等、自由、自决为前提的,所以当我们国家遭到进攻 或者敌军侵入我国领土时,社会主义者有权利而且有义务保卫祖国。从理论上看,这种推论或者完全是对社会主义的嘲弄,或者是骗人的遁词;而从政治实践上看,这种推论同那些对战争的社会性即阶级性,对革命政党在反动 战争期间的任务连想也不会去想的十分无知的庄稼汉的推论是一样的。

社会主义反对对民族使用暴力。这是无可争辩的。而且社会主义一般是反对对人使用暴力的。但是,除了信基督教的无政府主义者和托尔斯泰主义者**[323]**以外,谁也没有由此得出结论说,社会主义反对革命暴力。可见,笼统地谈论“暴力”,而不分析那些区别反动暴力和革命暴力的条件,那就成了背弃革命的市侩,或者简直是用诡辩来自欺欺人。

对民族使用暴力的问题也是这样。一切战争都是对民族使用暴力,但这并不妨碍社会主义者赞成革命战争。战争有阶级性这就是摆在社会主义者

(如果他不是叛徒)面前的基本问题。1914—1918 年的帝国主义战争,是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两个集团为了瓜分世界、为了分赃、为了掠夺和扼杀弱小民族而进行的战争。1912 年的巴塞尔宣言就是这样估价战争的,事实也证实了这种估价。谁不这样看战争,他就不是社会主义者。

如果威廉统治下的德国人或克列孟梭统治下的法国人说,既然敌人侵入我的国家,我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者,就有权利和义务保卫祖国,——如果这样说,这就不是社会主义者的推论,不是国际主义者的推论,不是革命无产者的推论,而是市侩民族主义者的推论。因为在这种推论中,工人反对资本的革命的阶级斗争不见了,从世界资产阶级和世界无产阶级的角度对整个战 争的估价不见了,就是说,国际主义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偏狭的顽固的民族主义。我的国家受欺凌了,其他我一概不管——这就是这种推论的结论,这就是它的市侩民族主义的狭隘性。这正像一个人明明看见在对个人使用暴力,却说:社会主义是反对暴力的,因此,我宁可叛变,也不坐牢。

假如一个法国人、德国人或意大利人说,社会主义是反对对民族使用暴力的,因此,敌人侵入我的国家,我就要起来自卫,——假如这样说,就是 背叛社会主义和国际主义。因为这种人只看见自己的“国家”,把“本国的”⋯⋯资产阶级看得高于一切,而不考虑使战争成为帝国主义战争、使他的资产阶级成为帝国主义掠夺链条的一环的国际联系

所有的市侩和愚昧无知的庄稼汉正是像考茨基派、龙格派、屠拉梯派等等叛徒那样推论的:敌人在我的国家,其余我一概不管。①

① 社会沙文主义者(谢德曼、列诺得尔、韩德逊、龚帕斯之流等等)在战争期间根 本不谈“国际”。他们认为反对“本国的”资产阶级就是“背叛” 社会主义。 他们赞成本国的资产阶级的侵略政策。社会和

社会主义者、革命的无产者、国际主义者的推论则不同:战争的性质(是反动战争还是革命战争)不取决于是谁进攻,“敌人”在谁的国境内,而取决于是哪一个阶级进行战争,这场战争是哪一种政治的继续。如果这场战争是反动的帝国主义的战争,就是说,是由帝国主义的、强暴的、掠夺成性的反动资产阶级的两个世界集团进行的战争,那么任何一国的资产阶级(甚至小国的资产阶级)都成了掠夺的参加者,而我的任务,革命无产阶级的代表的任务,就是准备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因为这是摆脱世界大厮杀惨祸的唯一出路。我不应该从“自己”国家的角度来推论(因为这是民族主义市侩这类可怜的笨蛋的推论,他不知道他是帝国主义资产阶级手中的玩物),而应该从我参加准备、宣传和促进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角度来推论。

这才是国际主义,这才是国际主义者、革命工人、真正的社会主义者的任务。这也就是叛徒考茨基“忘记了”的常识。当考茨基从赞同小资产阶级 民族主义者(俄国的孟什维克,法国的龙格派,意大利的屠拉梯派,德国的哈阿兹派)的策略转到批评布尔什维克的策略时,他的叛徒行径就更加明显了。请看他的批评:

“布尔什维克的革命建筑在这种假设上面:这个革命将是全欧洲的革命的出发点;俄国的大胆创举将唤醒全欧洲的无产者起来斗争。

既然这样假设,俄国的单独媾和将采取什么形式,这种媾和将给俄国人民造成多少苦难和领土损失<原文为 Verstümmelungen,词义是肢体残缺或残废>,对民族自决将作出什么样的解释,当然都无所谓了。俄国能不能自卫,也是没有关系的。照这种观点看来,欧洲革命能最好地捍卫俄国革命,它一定会使旧俄境内各民族得到完全的和真正的自决。

将在欧洲实现社会主义和巩固社会主义的欧洲革命,也一定会帮助俄国消除经济落后对实行社会主义生产所造成的障碍。

只要俄国革命必然引起欧洲革命这个基本假设能够成立,所有这些都很合逻辑, 很有根据。但是,如果欧洲革命不发生,又怎么办呢?

直到现在,这种假设还没有得到证实。于是人们责备欧洲无产者,说他们抛弃和出卖了俄国革命。这种责备简直是无的放矢,因为究竟是要谁来对欧洲无产阶级的行动负责呢?”(第 28 页)

往下考茨基不厌其烦地补充说,马克思、恩格斯、倍倍尔曾不止一次地

对他们所期待的革命的到来估计错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把他们的策略建筑在期待“在一定时期内”发生革命上面(第 29 页),而布尔什维克却“把一切都押在全欧洲的革命这一张牌上”。

我们故意摘引这样长的一段话,好让读者清楚地看到,考茨基怎样“巧妙地”篡改马克思主义,用卑鄙的反动的市侩观点偷换马克思主义。

第一,把显然愚蠢的思想加到论敌身上,然后加以驳斥,这是不大聪明的人使用的手法。如果布尔什维克真是把他们的策略建筑在期待其他国家在 一定时期内发生革命上面,那当然是愚蠢的。但布尔什维克党并没有做过这样的蠢事。我在给美国工人的信(1918 年 8 月 20 日)中直接同这种愚蠢思

平主义者(即口头上的社会主 义者,实际上的市侩和平主义者)表现出种种“国际主义的”情感,奋起反对兼 并等等,但实际上继续支持本国的帝国主义资产阶级。这两类人的差别很小, 正像凶言恶语的资本家和甜言蜜语的资本家的差别一样。

想划清了界限,我说,我们指望美国革命,但并不指望它在一定时期内发生①。我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195]**和“左派共产主义者”**[219]**论战的时候(1918 年 1—3 月)不止一次发挥过这种思想。考茨基玩了一套卑劣的⋯⋯十分卑劣的歪曲事实的把戏,他对布尔什维主义的批评就是建筑在这套把戏上的。他把指望欧洲革命在较短时期内但不是在一定时期内发生的策略,同指望它在一定时期内发生的策略搅和在一起。这是一个卑劣的、十分卑劣的捏造!

后一种策略是愚蠢的。前一种策略是马克思主义者、任何一个革命无产者和国际主义者必须采取的,其所以必须,因为只有这种策略才是用马克思 主义观点正确地估计战争在欧洲各国造成的客观形势,只有这种策略才符合无产阶级的国际任务。

考茨基用关于布尔什维克革命家可能犯但并没有犯的一种错误的小问题,偷换了关于整个革命策略的原则的大问题,从而安然无事地背弃了整个革命策略!

政治上的叛徒考茨基,在理论上甚至不能提出关于革命策略的客观前提的问题

这里我们已经接触到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如果欧洲有革命形势存在,马克思主义者就必须指望欧洲革命。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策略在有革命形势时和没有革命形势时是不可能一样的,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起码的真理。

考茨基要是提出这个马克思主义者必须提出的问题,他就会看到,问题的答案必然是反对他的。在战前很久,一切马克思主义者,一切社会主义者都认为,欧洲战争一定会造成革命形势。当考茨基还不是叛徒的时候,他在1902 年(在《社会革命》一书中)和 1909 年(在《取得政权的道路》一书中)都明确地承认过这一点。用整个第二国际的名义发表的巴塞尔宣言也承认了这一点。难怪各国社会沙文主义者和考茨基派(即动摇于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之间的“中派”)都像害怕洪水猛兽一样地害怕巴塞尔宣言中有关的声明!

可见,期待欧洲革命形势,并不是布尔什维克的痴心妄想,而是一切马克思主义者的共同意见。考茨基大谈布尔什维克“向来相信暴力和意志的万能”,以此来回避这个无可争辩的真理,这正是用无聊的空话来遮盖他那避 而不提革命形势问题的可耻行为。

其次,革命形势真正到来了没有呢?这个问题考茨基也没有能够提出来。经济事实回答了这个问题:战争在各地造成的饥荒和经济破坏就意味着革命形势。政治事实也回答了这个问题:从 1915 年起,陈旧腐朽的社会党分裂的过程,无产阶级群众离开社会沙文主义领袖向左转,转到革命思想、革命情绪、革命领袖方面来的过程,在所有国家里清楚地显露出来了。

在 1918 年 8 月 5 日考茨基写他的这本小册子的时候,只有害怕革命、叛

变革命的人才会看不见这些事实。现在呢,在 1918 年 10 月底,大家都看见, 欧洲许多国家的革命在极迅速地发展。希望人家照旧把自己看成马克思主义者的“革命家”考茨基,竟成了十分近视的庸人(像马克思所讥笑的 1847 年的庸人一样),看不见日益迫近的革命!!

这里我们已经接触到了第三个问题。

① 见本卷第 569 页。——编者注

第三,在欧洲有了革命形势的情况下,革命策略有什么特点呢?变成了叛徒的考茨基害怕提出马克思主义者必须提出的这个问题。考茨基像一个典型的庸人市侩或无知的农民那样推论:“全欧洲的革命”来到了没有呢?如果来到了,那他也愿意做一个革命者!但是那时候,我们可以说,所有的混 蛋(正像现在有时混进取得了胜利的布尔什维克队伍里的坏蛋一样)都会宣布自己是革命者!

如果没有到来,考茨基就要离开革命!考茨基丝毫不懂得这个道理:革命马克思主义者不同于庸人和市侩的地方,在于他善于向无知的群众宣传正 在成熟的革命必然到来,证明它的不可避免,说明它对人民的好处,帮助无产阶级和一切被剥削的劳动群众作好进行革命的准备

考茨基把谬论加到布尔什维克身上,说他们指望欧洲革命将在一定时期内到来,把一切都押在这一张牌上。这种谬论正是反对考茨基自己的,因为从他的话里正好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欧洲革命在 1918 年 8 月 5 日以前到来,布尔什维克的策略就是正确的!考茨基提到的这个日子正是他写这本小册子的日子。而在 8 月 5 日过去几个星期以后,可以看出欧洲许多国家的革命正在到来,于是考茨基的全部叛徒行径,他篡改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行为, 他在用革命观点推论问题、甚至用革命观点提出问题方面的笨拙无能,就暴露得淋漓尽致了!

考茨基写道:有人责备欧洲的无产者叛变,这种责备简直是无的放矢。考茨基先生,您错了!您拿镜子照一照,就会看到这个矢所对准的“的”

究竟是谁。考茨基做出天真的样子,假装不知道,是在这样责备,这个责备又是什么意思。其实考茨基明明知道,是德国的“左派”,斯巴达克派**[40]**, 即李卜克内西和他的朋友在责备,而且现在还在这样责备。这种责备表示一种**明确的认识**:德国无产阶级扼杀芬兰、乌克兰、拉脱维亚、爱斯兰,也就是背叛了俄国的(和国际的)革命。这种责备首先和主要不是针对一向受压抑的**群众**,而是针对谢德曼和考茨基这类**领袖**,因为这些领袖**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没有到群众中去进行革命鼓动、革命宣传和革命工作以克服群众的保守心理,因为这些领袖的活动实际上**违反**被压迫阶级群众中一直蕴蓄着的革命本能和革命倾向。谢德曼之流公开地、粗暴地、无耻地、多半是自私自利地出卖了无产阶级,转到了资产阶级方面。考茨基派和龙格派也是这样干的,不过他们犹豫动摇,畏首畏尾地看着当前的强者的脸色行事。考茨基在战争期间写的一切著作都不是支持和发扬革命精神,而是**扑灭**革命精神。

考茨基竟不了解,“责备”欧洲无产者出卖了俄国革命具有何等巨大的理论意义,尤其具有何等巨大的宣传鼓动意义,——这一点完全可以成为表明德国正式社会民主党的“中间”领袖像市侩那样愚钝的历史见证了!考茨基不了解,在德意志“帝国”的书报检查条件下,没有背叛社会主义的德国社会党人李卜克内西和他的朋友们,几乎只有通过这种“责备”,才能表示他们是在号召德国工人打倒谢德曼和考茨基之流,踢开这些“领袖”,摆脱他们那种使人愚钝、使人庸俗的说教,不管他们,不理会他们,越过他们, 而走向革命,去进行革命

考茨基不理解这一点。他怎么能理解布尔什维克的策略呢?难道能指望一个根本背弃革命的人会考虑和估量革命在一种最“困难”场合的发展条件吗?

布尔什维克的策略是正确的策略,是唯一国际主义的策略,因为它不是

建筑在害怕世界革命的怯懦心理上面,不是建筑在“不相信”世界革命的市侩心理上面,不是建筑在只顾保卫“自己”祖国(自己的资产阶级的祖国) 而其余一切都“无所谓”的狭隘民族主义愿望上面,而是建筑在对欧洲革命形势的正确的(在战前,在社会沙文主义者和社会和平主义者变节以前,是一致公认的)估计上面。这个策略是唯一国际主义的策略,因为它尽力做到 在一个国家内所能做到的一切,以便发展、援助和激起世界各国的革命。这个策略的正确已为巨大的成就所证实,因为布尔什维主义已经成为世界的布 尔什维主义(这决不是由于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功劳,而是由于世界各地群众 对真正革命的策略表示最深切的同情),它提供了在具体内容、实际内容上有别于社会沙文主义和社会和平主义的思想、理论、纲领和策略。布尔什维主义彻底粉碎了谢德曼和考茨基之流、列诺得尔和龙格之流、韩德逊和麦克唐纳之流的陈旧腐朽的国际;这些人今后只会互相妨碍,步调不一,虽然他们梦想“统一”,使死尸复活。布尔什维主义为第三国际建立了思想基础和策略基础,这个国际才是真正无产阶级的和真正共产主义的国际,它既估计到和平时代的成就,也估计到已经开始了的革命时代的经验。

布尔什维主义把“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普及到了全世界,把这个词先从拉丁文译成俄文,以后又译成世界各种文字,并且以苏维埃政权这个实例表明:甚至一个落后国家中最缺少经验、最缺少教育、最缺少组织习惯的工 人和贫苦农民,都能够在整整一年内,在极大的困难当中,在同剥削者(受 到世界资产阶级支持的剥削者)作斗争中,保持住劳动者的政权,建立起 比世界上以往的一切民主都高得多和广得多的民主,开始千百万工人农民在实际实现社会主义方面的创造活动。

布尔什维主义在实际上十分有力地促进了欧美无产阶级革命的发展,这是迄今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政党都没有做到的。全世界工人日益清楚地看到,谢德曼和考茨基之流的策略没有使他们摆脱帝国主义战争和给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充当雇佣奴隶的处境,这种策略不能成为供世界各国效法的典范;同时,全世界无产者群众日益清楚地看到,布尔什维主义指出了摆脱战争惨祸和帝国主义的正确道路,布尔什维主义是可供各国效法的策略典范

不仅全欧洲而且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革命都在成熟,这是大家都看到的; 俄国无产阶级的胜利则帮助了它,加速了它,支援了它。这一切对取得社会主义的完全胜利还不够吗?当然不够。一个国家是不可能做出更多的事情来的。但是这一个国家,由于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还是做了很多事情,即使世界帝国主义通过德帝国主义同英法帝国主义的勾结,明天摧毁了俄国苏维埃政权,即使出现这种最坏最坏的情况,布尔什维克的策略也还是给社会主义带来了很大的好处,还是支持了不可战胜的世界革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