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统一索伦地区第一节 巴尔达齐率众归附

明朝末年，黑龙江上游，贝加尔湖以东，精奇里江两岸，一般称之为索伦地区，居住着索伦部民族群体，各部落以地缘为基础，血缘为纽带，分散聚居，互不统属。这里建立了数十个屯寨，如郭博勒、乌鲁苏穆丹、葛勒达逊、穆丹、多科、都孙、乌尔堪、德笃勒、海伦、额苏里、额尔固、杜喇尔、塞布奇、噶尔达苏、戈博尔、阿里岱、克殷、吴鲁苏、昆都轮等。

自清太祖努尔哈赤起兵统一女真各部，建立后金政权，对明宣战， 进入辽沈地区后，其影响波及到索伦地区。到了皇太极继承汗位后，天聪年间有些索伦部落首领率众来朝，后金与该地有了联系交往。天聪五年（1631 年）六月二十一日，索伦地区有“伊扎纳、萨克提、伽期纳， 俄力喀、康柱等五头目来朝”[1]。七月二日，又有“托思科、羌图礼、恰克莫、插球四头目来朝，贡貂、狐、猞狸狲等皮”[2]。天聪八年（1634 年）正月初三日，有“羌图里、嘛尔干率六姓六十七人来朝，贡貂皮六百六十八张”[3]。五月一日，索伦地区颇有声望和实力的多科屯主巴尔达齐“率四十四人来朝，贡貂皮一千八百一十八张”[4]，“略表臣服之义”[5]，“倾心内附，岁贡方物”[6]，从此他与后金建立了政治上的隶属关系。这时皇太极获悉，蒙古科尔沁首领噶尔珠塞特尔等人，“各率本部落人民，托言往征索伦部落，取贡赋自给，遂叛去”[7]。因此， 他考虑到地处精奇里江左岸的多科屯民的安危，立即遣巴尔达齐“速还国、恐致噶尔珠塞特尔等，袭取其地”[8]。于是巴尔达齐从命，“见袭急归，护其国”[9]。十月，当噶尔珠塞特尔等人兴兵侵征被击败后，巴尔达齐再次来盛京朝贡，随同前来的有索伦部长京古齐、哈拜、孔恰泰、吴都汉、讷赫彻、特白哈尔塔等“率三十五人来朝，贡貂狐皮”[10]。

但是，足智多谋的皇太极，为了对明战争，扩充满洲八旗兵源，因此非常重视对索伦地区的统一。他认为索伦地区虽然不少首领前来朝贡，多数人是来探听虚实，处于观望不定之中，并非倾心归附，臣服后金。于是他决定对索伦用兵，以宣扬国威，慑服诸部，使其归顺，实现统一。十二月十日，皇太极命管步兵梅勒章京霸奇兰、甲喇章京萨穆什喀，“率章京四十一员，兵二千五百人，往征黑龙江地方”[11]。他对此次出征十分重视，一再告诫诸将要认真对待，谕曰：

“尔等此行，道路遥远，务奋力直前，慎毋惮劳而稍怠也。俘获之人，须用善言抚慰。饮食甘苦，一体共之。则人无疑畏，归附必众。且此地人民，语音与我国同，携之而来，皆可以为我用。攻略时，宜语之曰：尔之先世，本皆我一国之人，载籍甚明，尔等向未之知，是以甘于自外。我皇上久欲遣人，详为开示，特时有未暇耳。今日之来，盖为尔等计也。如此谕之，彼有不翻然来归者乎。”

又谕曰： “入略之后，或报捷、或送俘，必令由席北绰尔门地方经过为便。将来遣人往还，

及运送军粮，亦必于此处相待。其应略地方，须问向导人。有夏姓武因屯长喀拜，从役二人，库鲁木图屯长郭尔敦，从役三人，及纳屯一人，适已偕至。今俱令其从军矣，尔等可

率之以往。经行道路，询彼自知。若彼处已经略定，此归附三屯，不可稍有侵扰，宜令留于本处。仍谕以因尔等输诚来归，故使复还故土，自后宜益修恭顺。倘往来稍间，必谴责立至矣。若所略不获如愿，则不必留此三屯，当尽携来。凡器用之属，有资军实者，亦无使遗弃。军还，务令结队而行，不可分散。尔等其凛遵焉。”[12]

是日，还召屯长喀拜、郭尔敦等，及其从人进宫，赐食。然后传谕喀拜等曰：

“尔地方僻陋鄙野，不知年岁，何如率众，来居我国，共沾声教。朕久欲遣人往谕尔部，但国务殷繁，未得暇耳。人君各统其属，理也。尔等本我国所属，载在往籍，惜尔等未之知耳。今尔诸人率先归附。若不遣尔还，留居于此，亦惟朕意。朕知尔等贤，故遣归。此行可引我军前往，凡各屯寨，其善指示之。”[13]

皇太极在上谕中，首先指出这次用兵的重要战略意义，宣称“此地人民，语音与我国同”，“尔之先世，本皆我一国之人，载籍甚明”， “皆可以为我用”。正如魏源在《圣武记》中所言：“夫草昧之初，以一城一旅敌中原，必先树羽翼于同部。故得朝鲜人十，不若得蒙古人一， 得蒙古人十，不若得满洲部落人一。族类同，则语言同，水土同，衣冠居处同，城郭土著射猎习俗同。”[14]其次对进军方略也作了详细具体安排，一是告诫出征将领霸奇兰等人，“尔等此行，道路遥远，务奋力直前，慎毋惮劳而稍怠也”。“其应略地方，须问向导人。⋯⋯经行道路，询彼自知”。同时要求向导喀拜、郭尔敦等人，“此行可引我军前往，凡各屯寨，其善指示之”。而且明令“入略之后，或报捷、或送俘， 必令由席北绰尔门地方经过为便”。特别强调“俘获之人，须用善言抚慰，饮食甘苦，一体共之，则人无疑畏，归附必众”[15]。

由于霸奇兰、萨穆什喀等出征将领，认真贯彻了皇太极的战略方针， 并在索伦部屯长喀拜、郭尔敦等人的积极向导下，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许多屯寨纷纷归附，后金取得了首次进兵索伦地区的重大胜利。天聪九年（1635 年）四月十四日，霸奇兰等将领“赍捷音至，奏报收服编户壮丁二千四百八十有三，人口共七千三百有二。所有牲畜，马八百五十六， 牛五百四十三，驴八。又俘获妇女幼稚一百十六人，马二十四，牛十七， 及貂皮、狼皮、狐皮、猞狸狲皮，并水獭、骚鼠、青鼠、白兔等皮三千一百四十有奇。皮裘十五领”[16]。五月六日，霸奇兰等凯旋而归，回到盛京，出征诸臣，归降首领等朝见，皇太极“以诸臣出师勤劳，命主将霸奇兰、萨穆什喀行抱见礼”。然后受“招降二千人叩见”，皇太极“命招降军士俱较射、设大宴”[17]。七日，对招降的七千三百人，“俱赐房屋田地、衣食、器皿等物”[18]。如此厚待，无疑对索伦诸部起到了很好的感召作用。

当皇太极收到霸奇兰等人的捷报未过一旬，四月二十八日，巴尔达齐“率二十二人来朝，贡貂狐皮等物”[19]。因此，皇太极深受感动， 便命礼部承政满达尔汉，迎于五里外，设宴宴之。由于后金出征招抚和巴尔达齐的影响，随后索伦地区的塞布奇屯、噶尔达苏屯、戈博尔屯、额苏里屯、阿里岱屯、克殷屯、吴鲁苏屯、榆尔根屯、海轮屯、固浓屯、昆都轮屯、吴兰屯等先后归顺后金。

此后，皇太极对巴尔达齐十分宠信，为了加强和巩固后金对索伦地区的统治，以联姻的手段笼络主动来归的巴尔达齐，天聪十年（1636 年） 初，皇太极配以皇室公主为妻，成为后金的额驸。四月六日，“额驸巴尔达齐，率十四人来朝，贡貂皮”[20]。因为巴尔达齐被招为额驸后， 首次来盛京，所以受到极好的款待。崇德三年（1638 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巴尔达齐遣其弟萨哈连等五十一人，另有索伦部落透特等三人来朝， 贡貂皮。皇太极“遣官迎于演武场，赐宴入城”[21]。巴尔达齐归附后金，受到皇太极的信赖，成了后金统治索伦各部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