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平定博穆博果尔反叛

博穆博果尔是索伦部乌鲁苏穆丹屯长，他精通武艺，才干出众，势力强壮，因此形成了一个包括杜拉尔、敖拉、墨尔迪勒、布喇穆、涂克冬、纳哈他等部落联盟的首领，雄据一方[22]。

博穆博果尔迫于形势，崇德二年（1637 年）闰四月十二日，“率八人来朝，贡马匹貂皮。”[23]受到皇太极的盛情款待，在盛京近两个月， 直至六月五日才遣其还乡，临行时“赐以鞍马、蟒衣、凉帽、玲珑鞓带、撒袋、弓矢、甲胄、缎布等物有差”[24]。三年（1637 年）十月十七日， 博穆博果尔等再次来朝，“贡貂皮、猞狸狲等物”[25]。他两次来盛京朝贡，不是诚心归附，而是观察虚实，深感后金对自己的威胁，不愿意归顺后金，自此拒绝朝贡，一时“江（即黑龙江）南北各城屯俱附之” [26]。皇太极见此情况，“虑其势盛，不可制”[27]，因此决定对索伦地区第二次用兵，镇压博穆博果尔反叛。

崇德四年（1639 年）十一月八日，皇太极命萨穆什喀、索海等，率军往征，谕曰：

“尔等师行所经屯内，有已经归附纳贡之屯。此屯内又有博穆博果尔取米之屯，恐尔等不知，误行侵扰，特开列屯名数目付尔，毋得违命骚扰侵害。行军之际，宜遣人哨探于前，防护于后，加意慎重，勿喧哗，勿参差散乱，勿忘纪律。尔等此行，或十八牛录新满洲，或添补缺额牛录之新满洲，各固山额真、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牛录章京，详加查阅，视其有兄弟及殷实者，令从征，尔等亦应亲加审验，左翼主将萨穆什喀，副将伊孙， 右翼主将索海、副将叶克书，或两翼分行，则各听该翼将令，或同行，则总听两翼将令， 凡事俱公同酌议行之。”[28]

由上可见，皇太极此次用兵，打击的主要目标是博穆博果尔，而对“已经归附纳贡之屯”，“毋得违命骚扰侵害”。并把出征的军队分为左右两翼，左翼主将萨穆什喀，右翼主将索海，分行“则各听该翼将令”， 同行“则总听两翼将令”，行军之时要求“哨探于前，防护于后，加意慎重”，“勿忘纪律”，以得胜而归。

崇德五年（1640 年）三月八日，萨穆什喀、索海等遣牛录章京法谈、宜尔格得等返回盛京向皇太极奏报此次进军和战斗情况，奏称：

“臣等至忽麻里河分兵，各旗照定地方攻取。因道路辽远，公同议定，四十日至镶蓝旗派定兀蓝海伦屯。乃令梅勒章京承政伊孙率每旗章京一员，每牛录下兵二人，往喇里

阐地方。萨穆什喀、伊孙既行，有铎陈、阿撒津、雅克萨、多金四木城人拒敌不降，因令右翼梅勒章京率兵来助，叶克书、拜、阿哈尼堪、谭布、蓝拜、吴巴海率每旗章京二员， 并各旗有俘获者每牛录下兵二人，无俘获者每牛录下兵三人助战。遂克雅克萨城。当攻城时，焚烧城南关厢，绥黑德汛地先举火，因获其地，八旗章京各一员，各率兵二十人前进。时和托率纛先入，朱玛喇次进，俱以火攻克之。时有达尔布尼、阿恰尔都户、白库都、汉必尔代四人聚七屯之人于兀库尔城，萨穆什喀、伊孙、穆成格、拜令众军乘旦攻城，嘉隆噶汛地举火，至晚克之。及至铎陈，力攻一日，至次日，复欲进攻，闻各路报博穆博果尔索伦之兵来战，恐伤我兵，遂还。兀鲁苏屯之博穆博果尔、索伦、俄尔吞、奇勒里、精奇里、兀赖布丁屯以东，兀术讷克、巴哈纳以西，黑龙江额尔图屯以东，阿里阐以西，两乌喇兵共六千，来袭正蓝旗后队，索海率每牛录兵五人设伏，萨穆什喀护辎重殿后，二人率众章京击败敌兵，斩杀甚众，生擒四百人。既败博穆博果尔后，随攻取其营。营内敌兵单弱，正白旗先入，正红旗、镶黄旗俱相继驰入，敌遂遁。又萨必图、卓布退、吴班、宜尔格得率兵九十人，往助萨穆什喀。时有铎陈、阿萨津二城兵四百人阻截，我兵击败之，斩五十人。萨穆什喀令伊孙率章京五员，兵一百三十人，于铎陈地方设伏，斩敌七十人。又遣阿哈尼堪、巴山、郎图、萨禄率两甲喇兵，往攻挂喇尔屯。屯内人来诣索海言，屯内有索伦兵五百。索海、喀喀木、甘都率兵往攻，夺栅而入，斩二百人，生擒一百三十人。八旗共获男子二千二百五十四人，妇女幼稚共四千四百五十名口，貂、猞狸狲、狐、狼、水獭，青鼠等皮共三千一百有奇，貂、猞狸狲、狐、狼等裘共二十领。”[29]

三月二十四日，索海、萨穆什喀又遣党习、郭查等回盛京奏报疏曰：

“臣等前奏获二千二百五十四人，后自额苏里屯以西、额尔土屯以东，又获九百人， 共获男子三千一百五十四人，妇女二千七百一十三口，幼小一千八百九十口，共六千九百五十六名口，马四百二十四，牛七百有四。又先后获貂、猞狸狲、狐、狼、青鼠、水獭等皮共五千四百有奇，貂、猞狸狲、狐、狼皮等裘共二十领。”[30]

此次出征，清军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反叛首犯博穆博果尔没有擒获，索伦地区未能统一，这与往征的将领所犯错误是分不开的。如出征主将萨穆什喀“本旗所得三屯人民，不加抚揖，其弓矢不行收取， 又不齐集三屯人民，并归一处，又不严饬兵将留守，每屯止留章京二员， 兵五十人，其余兵将俱擅带还，违命不守汛地，竟征正蓝旗地方，以致三屯人叛，⋯⋯。既知三屯欲叛，复调还章京三员及众兵，止留章京三员，兵六十人于后，护送疲敝人马，及三屯作叛时，章京二员，兵三十七人俱被杀⋯⋯。迨攻作叛之都达陈屯，七旗皆即时运木，萨穆什喀本旗迟至次日方运，⋯⋯。博穆博果尔兵攻掠正蓝旗辎重，彼坐视不救， 以致甲士二十二，厮卒二十四为敌所杀，⋯⋯”[31]另一名主将索海， “不严守本翼俘获人，又不坚立营寨，各旗人众亦不令各集一队，以致系禁人脱逃，本翼士卒被杀”。[32]又如正蓝旗梅勒章京伊孙，“既见博穆博果尔兵攻掠本旗辎重，不急入援，坐待叶克书至，以致本旗甲土、厮卒共四十六人为敌所杀”[33]。正蓝旗将领伊勒慎，擒获叛将噶凌阿， “防守不严，以致脱逃，⋯⋯。噶凌阿余党及俘获二百二十人，又不严行系禁，及博穆博果尔来攻，遂失其地，⋯⋯。及击败博穆博果尔时， 镶红旗汛地追击余军，伊勒慎不于汛地邀截，坐视博穆博果尔及余众二百遁去”[34]。镶蓝旗将领席林，“获噶凌阿之媳，收留帐内，不防守

噶凌阿，以致脱逃，及博穆博果尔来攻，不坚守营寨，为敌所夺，败走被杀”[35]。由此可见，皇太极二次对索伦用兵，未能获得全胜，损兵折将，这和主将萨穆什喀、索海等人指挥有误所致，因此回到盛京后， 不久均被议罪，受到惩罚。

但是，这次清军进兵索伦地区，得到巴尔达齐的支援。当博穆博果尔叛起，黑龙江“南北各城屯俱附之”时，巴尔达齐“审废兴，明去就， 怀忠不二，以庇其族，”[36]因此，“不为动，坚壁待王师”[37]。正如巴尔达齐自己所言：“其小兀喇（即精奇黑江）各处皆往助博穆博果尔”，“惟我多科屯人，未曾附逆，”[38]始终坚定的站在清朝一边。同时，他还协助清军平叛，即所谓“同党相残，又能率尔兄弟协力纳款，” [39]并进行大量的策反工作，说服了原已参加叛乱的果博尔屯的温布特、博和里屯的额尔喷、噶尔塔孙屯的科奇纳、木丹屯的诺奇尼、都孙屯的奇鲁德、兀喇喀屯的博卓户、得都尔屯的科约布鲁，“七屯之人归朝”[40]，从而削弱了博穆博果尔叛军势力，为清军进攻索伦地区作出了贡献。因此，清军“大捷后，⋯⋯七屯之人，已归额驸巴尔达齐”[41]。

皇太极对索伦地区二次用兵，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是反叛的首犯博穆博果尔未擒获，动乱的隐患依然存在，为了统一黑龙江上游广大的索伦地区，于是决定第三次派兵出征。他对诸贝勒大臣曰：“博穆博果尔自叛后抗拒我军，彼时朕已定计，欲令其北遁，以便擒获，故扬言我军将于黑龙江地方牧马，必擒博穆博果尔。”[42]可见皇太极在兴兵之前已设了一计，目的是要擒获博穆博果尔，平定反叛。

崇德五年（1640 年）七月二十七日，皇太极命梅勒章京席特库、济席哈等率护军并征外藩蒙古官属兵丁，往征索伦部。并遣内大臣巴图鲁詹、理藩院参政尼堪、副理事官纽黑传谕外藩蒙古曰：“所征之官属兵丁，俱会于内齐所居地方，悉令较射，选其壮勇者令席特库等将之以行， 以从征官属兵丁之数，敖汉、奈曼、吴喇忒、吴本下巴海、内齐、桑噶尔下穆章及四子部落兵，共二百四十名。令益尔公固、图哈纳、绰隆为向导。其从役官属兵丁，驼马甲胄器械糗粮等物，俱命细加检阅，遣之。” [43]

博穆博果尔中了皇太极所设之计，率军“北遁”，以待袭击清军。可是席特库、济席哈却率领大军“从蒙古北边往追击之。席特库等越两月十三日，至甘地，获其弟及家属。又越十四日，至齐洛台地方，遂获博穆博果尔及其妻子家属，共男妇幼稚九百五十六名口，马牛八百四十四。”[44]崇德六年（1641 年）正月十六日，席特库、济席哈率八旗护军及外藩蒙古兵，押解博穆博果尔等人回到盛京，受到盛大欢迎。至此， 博穆博果尔反叛被平定，清完成对黑龙江上游索伦地区的统一。

皇太极统一黑龙江上游的索伦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一是索伦诸部归附的人口皆编入满洲八旗，扩充了兵源，增强了对明战争的军事力量；二是索伦地区成为日后抗拒沙俄入侵的前哨阵地和重要的抗击力量，为保卫国家作出了贡献。

[1]《清太宗实录》卷 9，天聪五年六月癸亥。[2]《清太宗实录》卷 9，天聪五年七月甲戌。[3]《清太宗实录》卷 17，天聪八年正月庚寅。

[4]《清太宗实录》卷 18，天聪八年五月庚戌。[5]《黑龙江述略》卷 4，贡赋。

[6][39]北京文管处藏：《一等阿思哈番巴尔达齐碑》。[7][8]《清太宗实录》卷 18，天聪八年五月戊申。[9][36][37]黄维翰：《黑水先民传》卷 11，巴尔达齐传。[10]《清太宗实录》卷 20，天聪八年十月壬辰。

[11][12][13][15]《清太宗实录》卷 21，天聪八年十二月壬辰。[14]魏源：《圣武记》卷 1，开国龙兴记。

[16]《清太宗实录》卷 23，天聪九年四月癸巳。[17]《清太宗实录》卷 23，天聪九年五月乙卯。[18]《清太宗实录》卷 23，天聪九年五月丙辰。[19]《清太宗实录》卷 23，天聪九年四月壬寅。[20]《清太宗实录》卷 28，崇德元年四月庚辰。[21]《清太宗实录倦 44，崇德三年十一月庚辰。[22][26][27]《黑龙江志稿》卷 54，博穆博果尔传。[23]《清太宗实录》卷 35，崇德二年闰四月庚戊。[24]《清太宗实录》卷 36，崇德二年六月壬寅。[25]《清太宗实录》卷 44，崇德三年十月丙午。[28]《清太宗实录》卷 49，崇德四年十一月辛酉。

[29][38][41]《清太宗实录》卷 51，崇德五年三月己丑。[30]《清太宗实录》卷 51，崇德五年三月乙巳。

[31][32][33][34][35]《清太宗实录》卷 52，崇德五年五月癸未。

[40]《勤勇公纪恩录》，引自北师大清史小组：《1689 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第 30 页注[1]。

[42][44]《清太宗实录》卷 53，崇德五年十二月庚申。[43]《清太宗实录》卷 52，崇德五年七月丙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