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前期文学的内涵

我们所说的“世界古代前期文学”,从物质生产发展水平方面来看,大体上指铁器时代以前诸时期的文学;从社会形态的演变方面来看,指原始社会及早期奴隶制社会时期的文学。从理论上讲,“世界古代前期文学”在地域上的覆盖面是世界范围的,但由于世界历史发展在局部时间内的不平衡性,在以上物质生产发展和社会形态演变两个标准的界定下,这一概念所包括的空间地域实际上只有我们通常所称的“四大文明古国”,即巴比伦(实际上应是整个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埃及、中国和印度。换句话说,只有这四个地区和国家的文学发展及所取得的成就才值得称道,才有资格被载入史册。即便是四大文明古国,其迈入文明社会的时间也存在差异,因此对其早期文学也不可能在时间上简单划一,那样做是欠科学的,而应视各地区和国家的具体情况而定。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时间从公元前 4000 年代至公元前

538 年新巴比伦王国灭亡;古埃及从公元前 4000 年代至新王国时期结束(公

元前 1085 年);古印度从公元前 16 世纪至公元前 4 世纪;中国从远古至周

代及春秋前期(公元前 6 世纪)。

从以上地域范围来看,我们所说的世界古代前期文学实际上只包括古代东方文学。这一点很有意义。因为长期以来,不仅仅是在文学界,甚至包括整个文化领域,存在着一种欧洲或西方中心论的论调,认为东方国家的文学不行,甚至完全忽视东方文学的成就、价值和影响。对此,我国从事东方文化尤其是东方文学研究的学者们一直在以孜孜不倦研究的实际行动,向人们展示东方文化和文学的卓越成就,来抵抗这种不良的倾向。我国著名东方学家季羡林教授在其主编的《印度古代文学史》的前言中,就一语道出了这种不良倾向的危害性。实际上,文化尤其是文学领域内的欧洲或西方中心论是缺乏根据的,如果稍微懂得或尊重一点历史事实的话,就不能不承认,人类最早的文明与文化起源于东方,东方许多古代民族在文明和文化的创造方面大开人类之先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苏美尔人和巴比伦人在古代两河流域发展农业和手工业及建设城市之时,欧洲大陆还处于蛮荒状态;当古埃及人不仅为所崇拜之神大兴土木建造庙宇,而且已经懂得为自己死后修建雄伟、豪华的居所——金字塔时,欧洲人的祖先尚四处漂荡,没有找到适合的长久生存之地。东方的文化和文学成就有的得以保存,多数则湮没不彰,但无论是流传至今的,还是后来遗失的,都对世界文化和文学,包括欧洲文化和文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相对比而言,西方文明和文化起步较晚,其发展自然是受到了要早得多的东方文明和文化的影响,继承了其诸多的文化遗产。美国著名文学史家 S.N.克莱默博士就曾得出过这样的结论:西方文明或者说欧美文明与其说源于克里特、古希腊和古罗马,不如说源于古代近东, 源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现代西方学者所著的西方文明史几乎都包括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在内,而且还置于篇首,这无疑说明,西方学者已

普遍接受了克莱默教授的观点,把古代近东的文明纳入自己的文明体系之中。季羡林教授把人类历史上的文化归并为四大文化体系,即中国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波斯和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体系(包括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在内)、欧洲文化体系①。这四大文化体系对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 们看到,在这四个独立体系中,东方占了三个,而且形成较早,西方只有一个, 而且形成较晚。

西方中心论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既有历史的根源,也不乏现实的基础。从历史上看,中国近代的学者和有识之士从当时中国的社会现实需求出发, 一改封闭的陋习,不断地介绍西方文化,使中国开始了解西方,这无疑具有极大的进步意义。而在近代相对落后的东方,其文化也就没能受到应有的重视,用历史的眼光看待问题,这也是很自然的。在现实方面,随着新形势下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西方文化和思潮大量涌入,造成一些人盲目地崇拜西方,认为西方什么都好,甚至出现了“全盘西化”的荒谬主张。

实事求是地讲,中国对东方文化尤其是古代东方文学的研究还很不够, 在四大文明古国之中,除了对我们中国自己的古代文学之研究较为深入、全面外,其他只有以季羡林教授为首的一批学者在印度古代文学领域取得了可喜的成就,而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这两片文学沃土,还有待于全面挖掘。本书则重点介绍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的文学成就,由于篇幅所限,还只能择其扼要。如果它能或多或少地填补这一领域的空白,抵制西方中心论的影响,那我们将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