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行阶级分析必须研究各阶级赖以生存的物质经济条件和各种社会条件

以前所有对于历史的见解,都以下述观念为基础:一切历史变动的最终原因,应当到人们变动着的思想中去寻求,并且在一切历史变动中,最重要的、决定全部历史的是政治变动。可是,人的思想究竟从哪里来的,政治变动的动因又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没有人发问过。只有在法国史学家和部分英国史学家的新学派中,才产生了一种信念,认为欧洲历史的动力——至少从中世纪起——是新兴资产阶级为争取社会和政治的统治同封建贵族所作的斗争。而马克思则证明,过去的全部历史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在全部纷繁和复杂的政治斗争中,问题的中心始终是社会阶级的社会和政治的统治,即旧的阶级要保持统治,新兴的阶级要争得统治。可是,这些阶级是由于什么而产生和存在的呢?是由于当时存在的物质的、可以实际感觉到的条件,即各该时代社会借以生产和交换必要生活资料的那些条件。中世纪的封建统治依靠的是自给自足的小规模的农民公社的经济,这种公社差不多所有消费品都是自己生产而几乎没有交换关系,并由好战的贵族保护它们不受外敌侵害,使它们具有民族的或者至少是政治的联系。当城市产生,而独立的手工业和最初在国内后来在国际上的商业流转也随之产生的时候,城市资产阶级就发展起来了,这种资产阶级早在中世纪时期,就已经在反对贵族的斗争中争得了在封建制度内同样作为一个特权等级的地位。可是随着 15 世纪中叶以后欧洲以外的世界的发现,资产阶级得到了一个更广大得多的通商地区,从而也得到了发展自己工业的新刺激;在一些最重要的生产部门中,手工业被已经具有工厂性质的工场手工业所排挤,而工场手工业又被大工业所排挤, 这种大工业是由于前一世纪的各种发明,特别是由于蒸汽机的发明才可能建立的。大工业又反过来影响商业,排斥落后国家里的旧式手工劳动,而在比较发达的国家里,建设起现代的新式交通工具——轮船、铁路和电报。这样, 资产阶级日益把社会财富和社会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虽然它在长时期内还未能取得政权,政权仍然操在贵族和靠贵族支持的王权手里,但到了一定的发展阶段,——在法国是从大革命起——它把政权也夺到手了,于是它对于无产阶级和小农说来就成了统治阶级。

恩格斯:《卡尔·马克思》(1877 年 6 月中)。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3 卷第 40—41 页。

被压迫阶级的存在就是每一个以阶级对抗为基础的社会的必要条件。因此,被压迫阶级的解放必然意味着新社会的建立。要使被压迫阶级能够解放自己,就必须使既得的生产力和现存的社会关系不再继续并存。在一切生产工具中,最强大的一种生产力是革命阶级本身。革命因素之组成为阶级,是以旧社会的怀抱中所能产生的全部生产力的存在为前提的。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1847 年上半年)。《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第 160 页。

经济条件首先把大批的居民变成工人。资本的统治为这批人创造了同等的地位和共同的利害关系。所以,这批人对资本说来已经形成一个阶级,但还不是自为的阶级。在斗争(我们仅仅谈到它的某些阶段)中,这批人逐渐团结起来,形成一个自为的阶级。他们所维护的利益变成阶级的利益。而阶级同阶级的斗争就是政治斗争。

我们应当把资产阶级的历史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是资产阶级在封建主义和君主专制的统治下形成为阶级;第二是形成阶级之后,推翻封建主义和君主制度,把旧社会改造成资产阶级社会。第一个阶段历时较长,花的力量也最多。资产阶级也是从组织反对封建主的局部性同盟开始进行斗争的。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1847 年上半年)。《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第 159 页。

在我们继续叙述议会的历史以前,为着避免在估计我们所考察的这个时代的总的性质时通常易犯的错误,需要作几点说明。在民主派看来,无论在制宪国民议会时期或在立法国民议会时期,问题都不过是在于共和党人和保皇党人之间的斗争。他们把运动本身概括为一个词儿:“反动”——黑夜, 这时所有的猫都是灰的,而他们也可以滔滔不绝地倾泻出他们的更夫的老生常谈。当然,初看起来,秩序党好象是各种保皇派集团的结合体,这些集团不仅互相倾轧,以便把自己的王位僭望者捧上王位,把对方的王位僭望者排挤掉,而且它们一致对“共和国”表示仇恨,一致对“共和国”进行斗争。和这些保皇派的阴谋家相反,山岳党好象是“共和国”的保护人。秩序党似乎是永远忙于“反动”,而这种“反动”(完全象在普鲁士一样)是反对出版、结社等等,并且(又象在普鲁士一样)是以官僚、宪兵和法庭进行粗暴的警察干涉的方式实现的。“山岳党”同样毫不停息地忙于抵抗这种攻击, 忙于保护“永恒的人权”,好象近一百五十年以来每个所谓的人民政党所多多少少做过的那样。可是,只要更仔细地分析一下情况和各个政党,这种遮蔽着阶级斗争和这个时期特有容貌的假象就消失了。

我们已经说过,正统派和奥尔良派是秩序党中的两个巨大集团。什么东

西使这两个集团依附于它们的王位僭望者并使它们互相分离呢?难道只是百合花和三色旗,波旁王室和奥尔良王室,各种色彩的保皇主义或是它们的保皇主义信仰吗?在波旁王朝时期进行统治的是大地产连同它的僧侣和仆从; 在奥尔良王朝时期进行统治的是金融贵族、大工业、大商业,即资本和它的随从者——律师、教授和健谈家。正统王朝不过是地主世袭权力的政治表现, 而七月王朝则不过是资产阶级暴发户篡夺权力的政治表现。所以,这两个集团彼此分离决不是由于什么所谓的原则,而是由于各自生存的物质条件,由于两种不同的所有制形式;它们彼此分离是由于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旧有的对立,由于资本和地产间的竞争。当然,把它们同某个王朝联结起来的同时还有旧日的回忆、个人的仇怨、忧虑和希望、偏见和幻想、同情和反感、信念、信条和原则,这有谁会否认呢?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会条件上,耸立着由各种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观构成的整个上层建筑。整个阶级在它的物质条件和相应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创造和构成这一切。通过传统和教育承受了这些情感和观点的个人,会以为这些情感和观点就是他的行为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如果奥尔良派和正统派这两个集团中每一个集团,都硬要自己和别人相信它们彼此分离是由于它们对两个不同王朝的眷恋,那末后来的事实所证明的却刚刚相反,正是它们利益的对立才使得这两个王朝不能结合为一。正如在日常生活中把一个人对自己的想法和品评同他的实际人品和实际行动区别开来一样,在历史的战斗中更应该把各个党派的言辞和幻想同它们的本来面目和实际利益区别开来,把它们对自己的看法同它们的真实本质区别开来。

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1851 年 12 月—

1852 年 3 月)。《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第 628—629 页。

所谓原始积累只不过是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所以表现为“原始的”,因为它形成资本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方式的前史。

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是从封建社会的经济结构中产生的。后者的解体使前者的要素得到解放。

直接生产者,劳动者,只有当他不再束缚于土地,不再隶属或从属于他人的时候,才能支配自身。其次,他要成为劳动力的自由出卖者,能把他的商品带到任何可以找到市场的地方去,他就必须摆脱行会的控制,摆脱行会关于学徒和帮工的制度以及关于劳动的约束性规定。因此,使生产者转化为雇佣工人的历史运动,一方面表现为生产者从隶属地位和行会束缚下解放出来;对于我们的资产阶级历史学家来说,只有这一方面是存在的。但是另一方面,新被解放的人只有在他们被剥夺了一切生产资料和旧封建制度给予他们的一切生存保障之后,才能成为他们自身的出卖者。而对他们的这种剥夺的历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

工业资本家这些新权贵,不仅要排挤行会的手工业师傅,而且要排挤占有财富源泉的封建主。从这方面来说,他们的兴起是战胜了封建势力及其令人愤恨的特权的结果,也是战胜了行会及其对生产的自由发展和人对人的自由剥削所加的束缚的结果。但是,工业骑士之所以能够排挤掉佩剑骑士,只是因为他们利用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件。他们借以兴起的手段,同罗马的被释奴隶成为自己保护人的主人所使用的手段同样卑鄙。

劳动者的奴役状态是产生雇佣工人和资本家的发展过程的起点。这一发展过程就是这种奴役状态的形式变换,就是封建剥削变成资本主义剥削。

马克思:《资本论》第 1 卷(1867 年)。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3 卷第 783—78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