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酋长的愤怒

向蜜糖聚集的投机分子

1865 年秋天，全国人民热切盼望着政治、经济的重新恢复，到处都期待着战后的新秩序，人们渴望安定、渴望迅速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候，杜朗却在为 UP 铁路的建设四处奔走，筹募资金，但是，尽管耗尽了自己公司的 37.5 万元资本，铁路工程却只进展了约 10 英里。由此看来，不难理解他是如何一面浪费金钱，一面又在穷于应用周转资金苦苦支撑危局的窘境。

纽约、波士顿方面的银行丝毫不予理睬；而投机者方面，即使有人企图分段买下铁路，却找不出真正想投资的人。

就在杜朗进退两难的关头，两位 60 岁左右的绅士拜访了杜朗，他们的谈话是在纽约的杜朗办公室里进行的。

联袂而来的这两位客人，话音里透着一股新英格兰的强烈乡音，头发虽非十分斑白，胡子却白如积雪了。两人容貌神态，宛如一对双胞胎般神似。

“啊！你们是⋯⋯”

杜朗看到进入屋里的这两人，不禁屏息站了起来，此时，他若是吓得晕过去也并非不可能。

这两位没有事先约好就前来造访的客人，一位是现任联邦众议员奥克斯·艾姆兹，另一位是他的弟弟奥立佛·艾姆兹。

“杜朗先生，UP 铁路的工程从现在起会有所进展吧？战争结束了，而且⋯⋯”老绅士一开口就以铁路为话题代替了问候，但是话中央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是的⋯⋯”杜朗不知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奥立佛不等他说下去，又继续充满讽刺他说：

“听说在 200 万资金中，你缴纳了信用流通公司交付的 37.5 万元现金。” 奥克斯·艾姆兹是共和党的重要人物，因为从不曾在会场上演说过而被

称为“沉默议员”，他足智多谋，深受林肯总统的特别信赖。他同时也是受总统委托把《太平洋铁路法》法制化的铁路委员会发起人之一。

艾姆兹兄弟的父亲是一个铁锹制造商，父亲死后，兄弟俩继承了父亲的产业并加以扩大，趁着加州和澳洲的黄金热成为百万富翁；并且兄弟俩都身任要职，哥哥任职联邦议会之时，弟弟是马萨诸塞的参院议员，也就是所谓的“政商”。除了铁锹制造业之外，他们还经营海外移民的斡旋业务，这也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兄弟俩冷冷地讽刺杜朗后，说明了他们的来意：“首先，想请你让我们买下 100 万元的股份。”哥哥奥克斯用一种好象要把百万美元丢弃似的口气。当然，对这对兄弟而言，百万美元的投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100 万？是哪一家公司的股票？UP 铁路还是信用流通公司的？”杜朗眨着谄媚的眼睛问。

“当然是信用流通公司的股票！”弟弟奥立佛回答道，接着哥哥奥克斯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9 个月中，会再凑齐 150 万美元，一共会凑足 250 万美元给你。这样一来，就可以重新开工了。”

对于动用了 37.5 万美元的私人资金，却只铺了 10 英里铁路的杜朗而言， 此时正处于连一根稻草都想抓住的窘境，因此决定无条件接受艾姆兹兄弟的提案。

在美国，若是没有条件，就是一块钱也不肯出。艾姆兹兄弟必定也是抱着某种特定的目的才加入投资的；但杜朗却是一片茫然，而且是很盲目的， 他从没想到加入的艾姆兹兄弟迟早会把自己给抛弃。

艾姆兹兄弟在约定的 100 万元头期款中，共出了 60 万现金，剩下的 40

万以银行贷款的方式筹募；约定 9 个月中追加投资的 150 万元则在波士顿的投机分子间张罗。

杜朗把这群投机分子称为“波士顿集团”，十分地厌恶，但是，“投机家”和“投资家”都是似是而非的集团。

正当那些“投机家”因南北战争结束而失去投机门路的时候，英国议员们对太平洋铁路却情绪高昂，并且实际地加入了英国方面的投资，甚至连一向对太平洋铁路持冷淡态度的东部各报章也都一反常态，转而支持 UP 铁路， 这些因素使得 UP 铁路成为投机的好管道，突然之间广受欢迎。

不！仅只这些理由是不可能在波士顿一地就募齐 150 万美元的巨款的， 只有在众议院铁路委员会的要人——艾姆兹默许给予某种特惠待遇之下，这些波士顿的投机分子才会趋之若骛地群集于这块甜美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