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途径上的比较

对欧洲近代文化的吸收,中日两国关系密切,既起步大体相同且有互为桥梁作用。但两国在吸收欧洲近代文化的途径方面,却显示出明显的差异。从 16 世纪中叶开始,当时中国的澳门是东亚最大的商埠,无论是葡萄牙

人还是日本人都以此为据点,成为日欧文化直接接触的交汇地和中转站。 就中日两国对欧洲近代文化的直接接触而言,日本最早直接接触欧洲文

化是从公元 1543 年开始。是年,葡萄牙人的船只漂流到种子岛,传来了“铁

炮”这样的稀世珍物;公元 1549 年,西班牙人、传教士沙勿略带来了圣母像, 并开始传教活动。随着天主教在日本的传播,欧洲近代文化也在日本传播开来。中国接触欧洲文化虽比日本早得多,但接触欧洲的近代文化却与日本相差无几。如果以天主教的传播计,则开始于公元 1582 年利玛窦来中国传教。自此以后,欧洲近代科学文化也随即在中国传播。

中日两国吸收欧洲近代文化,都是从天主教传播开始的。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虽然初期发主过禁教,但没有遇到像日本所发生的那种摩擦和冲突, 往往通过外国传教士自身,经历代皇帝的许可,活动于皇室宫廷,传播了科学文化。在日本,伴随天主教的传播,从开始起的一个世纪就出现了激烈的禁教,所以随着传教而吸收到的欧洲科学——医学、天文学等一时几乎绝迹; 直到后来以荷兰人经长崎传播的兰学,才使欧洲近代文化在日本传播开来。所以,兰学的传播应是日本吸收欧洲近代文化的新起点。

如果将这段时间里的中日两国吸收欧洲近代文化的途径作一比较,不难看出:第一,中国完全是以皇帝为中心,通过外国传教士传播,活动舞台仅限于宫廷和官僚,未遍及于一般社会;日本则以幕府为进行吸收和研究欧洲近代文化的自体,也即推进欧洲近代文化的传播完全是日本人的自身问题, 与外国人关系不大,且传播的范围也渗透到一般民间。第二,译书活动是中日两国吸收欧洲近代文化所采取的共同手段。但是中国是以宫廷为中心,主

要由外国传教士进行,有时偶有信教的高级官吏参加,集中精力于欧洲近代科学文化书籍的翻译;日本则除了幕府外,诸藩着手翻译书籍的也有相当的多数,民间出版的为数也不少。无论是数量抑或质量,日本都优于同时期的中国。

中日两国吸收欧洲近代文化,从江户幕府末期开始发生了重大变化。即: 在这以前是以日本通过中国作桥梁;在这以后是以中国向日本派遣留学生为契机,通过日本作媒介吸收欧洲近代文化。也就是日本在这以前是拜中国为老师,倾倒于中国的传统和藉助“汉译西书”;在这以后是中国拜日本为师, 借道于日本学习西方,“照猫画虎”,日本成为中国学习西方的“模特儿”。中日两国吸收欧洲近代文化所发生的转变,标明了中日文化关系的逆转,这除了中日之间的相互关系的改变外,主要是由两国对欧洲近代文化的认识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