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象征

要理解卡西尔的象征论美学,其语言观是基石。因为正是从对“语言’” 的独特规定出发,他才构筑起自己的美学大厦。“语言”对他而言是艺术这“象征的宇宙”建筑其上的基石。

卡西尔的语言观来源驳杂:赫尔德尔、洪堡、索绪尔、布龙菲尔德、萨丕尔、雅斯柏森(Orro Jespersen)、特鲁别茨柯伊(Trubetzkoy, 1890

—1938)、叶尔姆斯列夫(Hjelmslev)等语言学家,列维—布留尔、马林诺夫斯基等人类学家,以及缪勒(Max Müller)、乌西诺(Usener)等神话学家,参都曾先后成为他的引证或辩驳对象。正是在此基础上,卡西尔确立了自己的语言观。

“语言”,在他这里可以说是在后来的结构主义那种“拟语言”意义上使用的,即不仅指“由声音、词汇、词语、句子构成”的语言,而且也扩展地指“由艺术、宗教、科学象征建构起来的更为广博”的语言。卡显然,“语言”正是“象征”的同义语,是各种符号形式的通称。

同时,“语言”不仅涉及如上语言和非语言符号等语言现象,而且也指其后面的规则系统即“语法”。这就有“科学语法”、“艺术语法”、“神

卡 西尔:《语言与神话》,三联书店, 1988 年版,第 70 页。

卡 西尔:《人论》,第 143 页。

吉 尔伯特和库恩:《美学史),第 736 页。

参 见梅列金斯基:《神话的诗学》,商务印书馆,1990 年版,第 44 页及以下。

卡 西尔:《文化哲学的批判唯心主义》(1936),《符号、神话、文化》,东方出版社,1988 年版,第 26、28、29 页。

话语法”和“思维语法”。这里的“语法”是“广义”的和“随意”的,指“对活生生的思维和表达形式的探究”,它体现各种象征形式在彼此“差异” 中“仍存在着一种深刻的和内在的联系”卡。“语法”出就是支配符号过程的规则系统。

这样广义的“语法”有何功能?卡西尔强调它在逻辑上应先于认识、推理,是标明人类各种象征形式(即文化)发展道路的“第一块路标”或迈出的“第一步”。卡同时,作为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块路标”,“语言”就不是简单的认识“工具”,而首先是一种“实体性的存在和权力”卡,甚至“作为客观实在出现在人的面前”西。显然,“语言”具有本体论含义,它使人的存在得以呈现:

全部理论认识都是从一个“语言”在此之前就已赋予了形式的世界出发的;科学家、历史学家、以至哲学家无一不是按照语言呈现给他的样子而与客体对象生活在一起的。语言不等于实在或存在,而是使存在

向人们如此“呈现”的“形式”,同时,语言为人类“规划”事物的“界限”, 使人类活动“从内部组织起来”,使“存在”获明确的“结构”卡。这样不妨说,语言是使存在向人呈现的方式,或者,能够由人呈现的存在就是语言。反之,如果没有语言,存在就仿佛是晦暗不明和混乱无序的。这里可以见出洪堡关于语言不是“产物”而是“活动”的观点的影响。

那么,“语言”的本质何在?卡西尔倾向于以语言的原初状况规定其本质。这决定了他把目光投寄到遥远的原始时代。他综合维柯关于原始历史是“诗意历史”、“原初语言即是诗”和赫尔德尔关于“诗是人类之母语”的看法,认为“语言”的本质在于“诗”卡。但与维柯、赫尔德尔和后来的海德格尔不同,“诗”在这里主要是指原初“隐喻”。因此,“语言”对他而言就是“隐喻”。

语言的“权力”在于“隐喻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