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查古籍的版本、内容及其评价

有些古书,不管是否准备借来阅读,如果想先了解一下它的版刻、源流、文字异同、著述体例、内容得失和作者生平等等,可查清乾隆时纪昀等编纂的《四库全书总目》等解题书目,有些知见书目或关于图书的序跋题记亦可供利用。

“四库全书”收书三千多种,叫做“著录书”,另有六千多种没有收进去,但列有书目,叫做“存目书”;两类书共计一万余种,每一部书都写一篇提要,合起来就成为两百卷的《四库全书总目》。可以说,我国古代的重要著作,基本上都被收录,因此它是一部内容丰富而比较有系统的研究古典文献的重要工具书。

由于《总目》卷帙浩繁,不便翻检,又另编《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二十卷,除了不收存目以外,提要也删繁就简,仅占原有篇幅的十分之一。鲁迅先生指出《简明目录》“其实是现有的较好的书籍之批评,但须注意其批评是‘钦定的’”。这对我们辩证地看待《总目》及《简明目录》提供了宝贵的启示,一方面,该书的立场、观点,包括治学方法上陷入琐屑的字句考证等缺点,读者使用时应予注意;另方面,参加编写提要的人象戴震、邵晋涵、周永年、姚鼐等等,都在某一方面有所专长,他们对于书籍的批评考订,反映了当时的学术水平和研究成果,其中不乏独到的见解,因此又很有参考价值。

中华书局 1965 年新印本《四库全书总目》(精装一册),补录了《四库撤燬书提要》,又将阮元等《四库未收书目提要》作为附录予以收编,书后且附有四角号码书名及著者索引;古典文学出版社 1957 年出版的《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也编有索引,极便使用。原燕大引得编纂处编印的《四库全书总目及未收书目引得》,可作为检索大东书局本及其它版本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之用。

由邵懿辰撰邵章续录的《四库简明目录标注》,阮元撰傅以礼重编的《四库未收书目提要》,胡玉缙撰王欣夫辑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余嘉锡的《四库提要辨证》等等,对《总目》或《简明目录》作了补阙、匡谬的工作,杨家骆予以重新编排,使它成为易于查找的辞典形式即《四库全书大辞典》、《四库全书学典》,都可以作为阅读和使用四库目录的重要参考材料。

《四库简明目当标注》二十卷,撰于咸丰时,中华书局 1959 年出增订本,题为《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是书对《四库简明目录》著录的书籍

(包括其它书籍)加以批注,标明撰者、卷数和各种版本,并将王懿荣、孙诒让、黄绍箕诸家 有关版的批注,逐条移录于各书之后的附录中,它和莫友芝的《燬亭知见传本书目》是两部版本目录学的重要工具书。古书经过辗转传钞翻刻,往往讹误很多,必须取不同版本比勘校订。后出的关于查检版本的书目,多数抄自邵、莫二目;张之洞原著、范希曾补正的《书目答问补正》,中华书局 1963 年新印,有所补阙,值得参考。

解题书目、知见书目和题跋鉴赏一类书目,都可解决版本方面的问题。除上述已举出的几种重要书目外,他如《遂初堂书目》、《得月楼书目》、

《汲古阁珍藏秘本书目》、《述古堂书目》、《天禄琳琅书目》、以及《士礼居题跋记》、《荛圃藏书题识》、《思适斋题跋》、《绛云楼题跋》、《海源阁楹书隅录》、《善本书室藏书志》、《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皕宋楼藏书志》等,均可资参证。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中华书局 1962 年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

(上、下册),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及《四库未收书目提要》作了不少匡谬补阙的工作,余嘉锡著、科学出版社 1958 年版《四库提要辨证》(精

装一册,平装分为三册),也对《总目》中的讹误与遗失之处作了辨证与考订,都可供阅读和使用四库目录时参考。

《四库全书总目》为解题式书目的代表作。先出的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后出的周中孚的《郑堂读书记》、李慈铭的《越缦堂读书记》等书,或撰提要,或写题识和考证,体例大致相近, 均是查考古籍版刻、内容等极为有用的工具书。

宋晁公武著《郡斋读书志》,商务印书馆影印宋本,收入《续古逸丛书》、

《四部丛刊》三编和《万有文库》二集。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有武英殿聚珍本、江苏书局本、《万有文库》本、《丛书集成》本。这是两部最早的私人藏书题跋。元马端临著《文献通考·经籍考》,即以晁、陈二目为主要依据;后世把目录学称为晁陈之学,更足见他们在目录学上的贡献。可惜二书未加整理重印,使用不甚方便。

《郑堂读书记》(附补逸),清周中孚撰,商务印书馆 1940 年初版,

1959 年重印时改正了排印的错误,并补刊总目,末又增附书名和著者索引。全书精装三册。它是仿《四库全书总目》的体例而编写,分经、史、子、集四部,约计四十一类,共收书四千余种。其评论著者得失、考辨古书真伪等, 均甚邃密。

《越缦堂读书记》,清李慈铭著,由云龙辑,商务印书馆 1959 年出版, 精装二册。是书所记各书,都是作者真正读过的,非转钞他人以讹传讹者可比,又能考订一些史书讹舛疏失,其中不乏创见,参考价值实在《郑堂读书记》之上。但其中也不乏儒家的陈腐观点,特别是李之日记是立意给后人看的,有很多做作的地方。鲁迅曾指出其缺点:“一是钞上谕,大概是受了何焯的故事的影响的,他提防有一天要蒙‘御览’。二是许多墨涂,写了尚且涂去,该有许多不写的吧?三是早给人家看、钞,自以为一部著作了。我觉得从中看不见李慈铭的心,却时时看到了一些做作,仿佛受了欺骗。”(见

《三闲集·怎么写》)

旧的解题、题跋数量很多,散见各书,检查极难。丁福保等收集晁、陈以来各种读书志、藏书志、题跋及散见各文集中之序跋、书后等达二千余卷, 著录之书约二万种,编成一部古籍解题的汇编式书目《四部书目总录》,未刊行。解放后由周云青重新整理,改名《四部总录》,由商务印书馆分编出版,已出医药、天文、算法、艺术四编(线装本),书后有书名人名索引。又《四部丛刊书录》是版本记录式的书目,《四部备要书目提要》是解题式书目,对了解见收于《四部丛刊》和《四部备要》两种大型丛书中的图书很有帮助。

此外,如王念孙著《读书杂志》,王引之著《经义述闻》,专门考订古书文字之颠倒、夺误,有时亦解释词义,这是考订书目中的代表作。王氏父子是清代有名的学者,治学谨严,精通声韵训诂,上述两书,读古书时宜加参考。

这里简单的再讲一讲善本书的问题。善本之名,最早见于《汉书·河间献王传》:“从民间得‘善书’,必为好写与“之,留其真”。当时无印本, 所以叫“善书”。宋代以来,学者议论“善本”及其界说渐多。清张之洞认为:“善本非纸白板新之谓,谓其为前辈通人用古刻数本,精校细勘,不讹不缺之本也。害本之义有三:一曰足本(无缺卷、未删削);二曰精本(精校精注);三曰旧本(旧刻、旧钞)。”张氏关于善本的定义基本上是可取的。钱塘丁丙的《善本书室藏书志》编辑条例列举构成善本条件有四点,对张氏又有所补充。宋元刻本,今天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善本。明末书坊粗制滥造,所以清代藏书家多以嘉靖为断限,对万历以后则选取极为严格,是有一定道理的。明姑苏丛书堂吴氏、四明天一阁范氏二家之书,多半是钞本; 清小山堂赵氏、知不足斋鲍氏、振绮堂汪氏,多影钞宋元精本。以上各家之书,善本居多。校勘之学,乾嘉达于极盛,凡出仁和卢抱经、吴县黄荛圃、阳湖孙星衍等人之手,补脱文,正误字,其书尤为精审,当然应是善本。总之,不能单以时间为断;清代精校精刻及抄本之善者,均可列为善本。

读者要想知道传世古书而于普通书目查不到时,应知利用善本书目。清莫友芝撰、莫绳孙编《宋元旧本经眼录》,同治十二年独山莫氏《影

山草堂六种》本,为旧善本书目之最有名者。但旧的读书志、藏书志、善本书目,仅能供研讨图书版本时作参考,对今天要查阅利用善本书则意义不大,因为那里提及的书往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或则已经佚失;而传世者又多半已入各公家图书馆,少量流散于私人,亦辗转易手。我们要查阅善本书, 主要得查近代以来各大中型图书馆的藏书目录,例如:《故宫善本书目》, 张允亮编,1934 年故宫博物院铅印本;《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四卷,赵万里编,1933 年北平图书馆木刻本;《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目》八卷,北京图书馆善本部编,中华书局 1959 年出版;《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善本书目》,北京大学图书馆 1958 年铅印本;《上海图书馆善本书目》,1957 年版;《复旦大学图书馆善本书目》,1959 年编印。

有些图书馆没有编善本目录,或编目后又搜集到新的善本,读者可径向有关单位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