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与宋缔结和约,保境息民

公元 1005 年(真宗景德二年)春,宋政府在同李继迁长期进行战争后,决心改变对西夏实行“姑务羁縻,以缓战争”②的方针,即实行罢兵息民,以财货爵禄笼络西夏统治者,并主动向德明提出了媾和条件:

“许德明以定难军节度、西平王;赐金帛缗钱四万、茶二万斤

(按此数有误。据吴天墀先生《西夏史稿》增订本 408 页—409 页的

① 《西夏书事》卷 7。

② 参阅拙作:《论李继迁》,载《西北民族研究》1994 年第 1 期。

③ 《西夏书事》卷 8。

① 《西夏书事》,卷 9。

② 《长编》卷 63,景德三年五月庚申。

分析与考证,准确的数字应是银万两、绢万匹、钱二万贯、茶二万斤);给内地节度俸;听回图往来;放青盐禁,凡五事。而令德明纳灵州土疆,止居平夏;遣子弟入宿卫;送略去官吏;尽散蕃汉兵及质口;封境之上有侵扰者禀朝旨,凡七事。”

即宋保证做到封德明为王,给他金帛缗钱等五项,同时要求德明做到归还灵州,遣子弟宿卫等七条,作为交换条件。这些条件德明同意其中大部分,“惟以子弟人质及纳灵州为难”,因为德明不同意归还灵州和以子弟入质,因此,真宗也就取消了向西夏开放青盐的禁令。“故亦禁如旧”③。经过多次讨价还价,最后求同存异,于公元 1006 年(景德三年)九月,正式签订了和约。

这个和约的签订并非偶然,从西夏方面看,德明之所以同意签订和约,原因有三:第一,与夏州政权因李继迁长期对宋战争而陷入困境有着直接的关系。“贼境艰窘,惟劫掠以济,又藉夏、银、宥州民之丁壮徙于河外,众益咨怨,常不聊生”①;第二,与继迁临终遗嘱有关。“李继迁兵败,为潘罗支射伤,自度孤危且死,嘱其子德明必归宋曰:‘一表不听则再请,虽累百表,不得请勿止也。’继迁卒,德明纳款”②。说明同宋和解是继迁临终前就已商议好的既定方针。德明同意签订和约, 只不过是对那个既定方针的贯彻执行,即所谓“表守遗言,誓修职贡”③ 罢了;第三,与宋辽签订了“澶渊之盟”有关。由于“澶渊之盟”的订立,使西夏暂时失去了政治上的声援。如果德明继续对宋战争,将会使自己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由是西夏失牵制之谋,随亦内附”④。

从宋朝方面看,这个和约的条款,虽然是宋方主动提出,但并非一帆风顺。如知镇戎军曹玮就曾提出反对意见。曹玮上疏云:

“继迁擅河南地二十年,边不解甲,使中国西顾而忧。今方其国危子弱,不即擒灭,后更盛强难制。愿假臣精兵,出不意,捕德明送阙下,复以河南为郡县,时不可失”。

只因“朝廷方欲以恩致德明,寝其书不报”⑤。也就是说,当时宋真宗已经定下了同西夏和解的决心才算作罢。因此,这个和约的签订,是宋主和派战胜主战派的产物。

景德二年的和约,是宋夏之间缔结的第一个和约。这个和约给夏州地方政权带来了一个相对的和平环境,它对医治李继迁所造成的战争创伤,巩固夏州政权,以及发展社会经济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在同宋缔结和约后,德明为了进一步发展大好形势,巩固夏州政权, 一方面接受宋朝对他的加官晋爵,当一名“不侵不叛之臣”①。如公元 1006年(景德三年)十月,“宋以赵德明为定难军节度使,封西平王,给俸

③ 《宋史》卷 466,《张崇贵传》。

① 《长编》卷 55,咸平六年九月壬辰。

② 《宋史》卷 282,《向敏中传》。

③ 《西夏书事》卷 11。

④ 《宋史》卷 281,《论赞》。

⑤ 《长编》卷 63,景德三年五月辛亥。

① 司马光:《温国文正公集》卷 38,《横山疏》。

如内地”②。德明欣然接受;另方面,德明一刻也没有忘记主动向辽讨封, 同辽继续保持联盟关系。“辽夏遣金吾卫上将军肖孝诚赍玉册金印,册为尚书令、大夏国王”③。同宋缔结和约,接受其册封,可以通过朝贡贸易等途径,得到大量经济上的好处,而同辽继续结成联盟,接受辽的册封,不仅可以得到辽的政治上的声援,增加对宋讨价还价的砝码,而且对于消除其统治境内少数民族因继迁之死而产生的观望、惊疑之心,也起了一定的安定作用。史载:

“德明嗣职期年,未膺封册,蕃族多怀观望。行军司马赵保守言:‘国家疆宇虽廓,自西凉扰乱,先王(继迁)被害,蕃人惊疑, 若不假北朝(辽)威令慑之,恐人心未易靖也。’德明遂遣保宁献方物契丹,以请册封。契丹主曰:‘此吾甥也,封册当时至。待保

宁加礼回’”①。

表明德明主动讨封,完全是为了适应其内外形势的需要。

德明在接受宋辽册封的同时,为了稳定其内部,还加强了他的统治机构,尤其注重对军事指挥机构的健全。史载:

“以左都押牙张浦兼行军左司马,绥州刺史赵保宁兼右司马, 指挥使贺承珍兼左都押牙。刘仁勖为右都押牙,破丑重遇贵为都知蕃落使,白文寿、贺守文都知兵马使,何宪、白文赞为孔目官,郝贵、王旻等为牙校;复以李继瑗为夏州防御使,李延信为银州防御使,其余升赏有差”②。

从这份对官吏任命、安置的名单看,不仅可以看出德明对人才的重视和重用,而且还能看出其苦心经营的具有蕃汉联合统治性质的夏州地方政权,在继迁的基础之上又有了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