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风筝魏”、“泥人张”

绢紥风筝和彩塑泥人是长期受宠、名扬中外的天津民间工艺珍品。

先说风筝吧。它是天津老少喜爱的玩具。每当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之时， 或是秋高气爽、风轻云淡之日，在天津中心广场或郊外田野，常见人们扯起长线，跑着跳着放风筝。那五彩缤纷的风筝高高飞起，或是单个鹰鹞，或是成列雁群，或是成串蜈蚣，在蓝天淡云映衬下，形象逼真，十分好看。它引得许多骑车的、步行的人们驻足仰观，心旷神怡。

风筝古时叫纸鸢，已有 1500 多年历史。天津一向被誉为我国风筝之乡。清道光年间，天津爱玩风筝的文人董、朱、王等先生相聚一块儿，改进风筝制作技艺，用丝线结紥骨架，用绩绢糊制，头、翅与躯干连接不固定死，做成可以拆卸、折叠的风筝。此艺传给打竹帘的“帘子李”，折叠式风筝很快正式步入市场。光绪年间，搬运工人张七和弟张国瑞开”志乐斋”风筝铺， 不仅善做软翅风筝，且以制作“串活”出名。“串雁”、“串蜈蚣”飞过天空，形似真物。张国瑞甚至被北京清王府请去为朝中贵族做风筝，并当作艺术珍品进贡给皇帝。民国初年，天津风筝制作业空前繁荣，艺人辈出，除张国瑞，还有“志远斋”的李和曾、李和林兄弟，“志祥斋”的王三，“唯心斋”的段宇樵，以及李云清、段景春、段德清、金万友和驰名中外的“风筝魏”。“风筝魏”第一代魏元泰是清同治十一年生人，活了 89 岁，1961 年病逝。他 16 岁进紥彩铺学徒，额外做小风筝卖。一天，师傅不在，有客订购一个丈六大风筝“锣鼓燕儿”。魏大胆应承，惹得师傅很担心。魏起早贪黑， 两天做成了一个精美雅玫的大风筝，试飞平稳，顾客非常满意。出师后，自开“长清斋”紥彩铺，以研制风筝为主。他的风筝特点，一是造型逼真。绸料折叠风筝“蝴蝶”，栩栩如生，是其得意之作。二是色彩明快艳丽。他吸收我国古建筑彩绘的退晕法和冷暖色对比法，多用粉红、月黄、浅灰、淡绿等色，重彩用在中心和重要部位，使风筝适合高空放飞特点，与蓝天谐和成趣。三是做工精细，风筝轻巧灵便。数丈长的风筝可折叠装进 1 尺大小的盒子；袖珍式的风筝可装人信封。四是飞行平稳，并发明、发展了许多特技， 如能自动上下飞舞的“弦上飞”，频频眨眼的“活眼儿”，在空中撒下纸片的“送饭儿”，有节奏地发出悠扬乐声的“谱子”等，深为人们喜爱。五是品种多样，一生研制了平拍类、立体类、软翅风筝、折叠风筝共达 200 多种。因此人们公认他的风筝艺术独一无二，称他力“风筝魏”。

风筝魏的作品誉满海内外，曾于 1914 年参加巴拿马赛会获金质奖章和奖状，于 1955 年、1956 年获全国工艺美展金奖，并先后在德、意、泰、南斯拉夫等国展出。他的绸面立体风筝《麻姑献寿》和《天女散花》，至今保存在天津艺术博物馆中。其风筝制作技艺后继有人。

天津泥塑也早已有名。清人崔旭写于道光四年的《津门百咏》诗说：“泥人昔说鄜州好，可似天津样样工”。这已给天津泥塑高度评价。道光六年出生的张明山又把泥塑人像艺术推向了更高阶段。张明山自幼帮父做泥玩具出售，试验彩塑技艺、很快超过其父。他不仅勤学苦练，又敏于观察生活，常把胶泥藏于衣袖，进行写生练习。他继承我国民间泥塑艺术的写实风格，又从国画和戏剧艺术中吸取营养，塑出彩色泥人肖像。常为亲友和戏剧界名演员如刘赶三、谭鑫培等人彩塑泥像，无不惟妙惟肖。20 岁左右，就已很有名气，人称“泥人张”，有记载说，他在看戏时，“即以台上角色，权当模特， 端详像貌，别取特征，于人不知不觉中，袖中暗地摹索。一出未终，而伶工

像成；归而敷粉涂色，衬以衣冠，即能丝毫不爽。”他袖里捏人的绝技，被人们神话般地传诵着。

泥人张技艺高，人品也高。那个曾为英法侵略军供应粮油的大盐商、被皇封“一品顶戴”的张文锦（绰号海张五）邀“泥人张”为他塑像，态度傲慢，塑后不给钱，泥人张不畏权势，将海张五塑像衣冠略改变，上市以一文钱贱卖。“泥人张贱卖海张五”的新闻很快传遍天津。海张五只好托人说情， 高价买回塑像。李鸿章也请泥人张为母塑像。塑后，李鸿章嫌 20 两银子价高， 不给钱。泥人张即将李鸿章之母像捏了五个，以二两银子一个上市贱卖。最后，李鸿章只好以百两银子买下其母的五个塑像。

泥人张彩塑泥人有其鲜明的艺术特色。一是写实力强，如《二仕女》、

《严振像》、《刘国华像》（雕花木工）等人物形神兼备，栩栩如上。二是色彩陪衬。七分塑，三分彩，或三分塑，七分彩，彩为陪衬。三是题材广泛。取材于古典文学和民间传说的如《水浒》和“岳母刺子”等等，也有取材于现实生活的“农家乐”、“渔樵耕读”等。四是作品有故事情节，如《白蛇传》等。因此，画家徐悲鸿 1932 年在《过津购泥人记》中曾盛赞泥人张彩塑的艺术性，说彩塑泥人是“写实主义之杰作”，其“比例之精确”，”骨胳之肯定”，“传神之微妙”，可以同“今日世界最大塑师”争胜。

泥人张的作品享誉国内外。销往日、法、德和东南亚各地，多次参加国际性展览，荣获过巴拿马赛会一等主奖和南洋各地展览的奖状、奖牌 20 多件。有些国家将其作品注明“中国之特产”作藏品陈列。中国美术馆藏泥人张作品达 9 件之多，居民间艺术品之首，成为国宝之一。现在，泥人张的第五代张乃英正继承和发展着“泥人张”的艺术传统，天津古文化街的“泥人张”工艺品店也总是顾客盈门。

天津风筝和泥塑艺术历久不衰，原因何在？除了制作者的艺术修养和才能外，还因为它们是扎根在天津众多爱好者的心田中。像台下观众掌声越热烈，台上的演员越卖力一样，艺术欣赏者的众多，艺术制作者的生产能力也就越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