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浑沌

宋代文学评论家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写过：“汉魏古诗，气象混沌， 难以句摘。”这大概是较早用到“气象浑（混）沌”的例子。但是，这里的“气象”不是现在人们通常理解的“气象”。它指文学作品所表现出的整体气势和氛围。严羽的观点倾向于汉魏古诗，贬低后来的诗作。从局部看，当然有道理，如果任意扩展，则不免落入今不如昔、上古最妙的老一套文化复古思路。

“气象浑沌”就是佳作吗？当然不。但不少文人似乎有这种偏好，杜甫也有“神动接混芒”和“篇终接混芒”的诗句。混芒，犹混沌。《庄子·缮性》云：“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抱朴子·诘鲍》： “夫混茫以无名为贵，群生以得意为欢。”

1992 年 10 月有机会去了五台山南山寺，寺门口照壁上写着署名“愚居士”的文字：

当初以来，混元一气，天气回覆，日月光明， 分形变化，大道虚空，万籁圣人，性中觉灵， 迷悟解决，善德无穷，悬机高钓，老主无生。

短短 48 字，却道出了宇宙演化和人生哲学。我们感兴趣的则是其中的“浑沌”观点和“分形”用词！

不过，这里“分形”与现代用法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仅仅出于对人文的好奇，当时一伙人催促记下来。芒德勃罗（B.B. Mandelbrot）意义上的“分形”（fractal）最早也是 70 年代中期的事了，而且原来本没有 fractal 一词，此词译成汉语时一度译作“碎形”之类，后来在大陆很快统一为“分形”。

不管怎么说，“气象浑沌”与“分形变化”还是令人沉思遐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