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论
本章叙述了到本书写作时为止的有关人文地理学性质的争论,并且指出了 70 年代和 80 年代大部分时间所有讨论的深度和广度。我们从第七章所能作出的最清楚的结论是,越来越多的地理学家希望致力于重建社会,或者通过改良的办法纠正当前各种问题和趋向,或者通过规划理想的空间组织来达到目的(贝里,1973a):对某些人来讲,人文地理学要维持其专业机构的地位,就必须达到上述要求。他们的动机差异可以从“纯粹的利他主义”一直到“致力于自我追求”。他们的方法也因所持观点的不同而千差万别,如一些人认可当前的生产方式,认为在其中可达到人道主义的目标;一些人认同现象学的观点(布蒂默,1974):
社会科学家的职责既不是为人们提供选择或者作出决策,也不是提供可供选择的东西,而是通过自己的学科模型来扩大人们的思维视野,使他们能够自己选择内容和方向(p.29);
而另外一些人确信必须通过革命来根除社会的各种痼疾,并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结构来取而代之。
这也许有点自相矛盾,按照前面分类中所称的“革命者”一定程度上并不是深切关注当代问题的“积极分子”。强烈主张地理学应解决社会问题, 尤其是那些需要公共部门进行调节的是自由主义者(如贝内特,1983),在决策方面敦促进行学术研究的也是他们;另一方面,许多激进派强调,他们的长期目标可通过教育得以最好的实现(如赫克尔,1985),不过有些人参与了社会机构(诸如地方政府)的决策活动,寻求不同的(社会主义者的) 策略,尤其是对就业倡议的支持(如邓肯和古德温,1985)。这两组都是同一学科的成员,并且在相同的学术环境中进行实践,然而他们的目标和方法似乎是完全不可比较的。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人继续进行经验主义的研究和教学。他们一定程度上承认有关的哲学观点,但几乎没有详细考虑它们对地理学实践的含义(弗劳尔迪,1986,在他作《地区》杂志的编辑的 3 年任期内收到许多论文,据此他认为,大多数从事地理研究的人是经验主义者,“在建立其叙述的真实性时,不审查价值观,也没有清楚的理论和明晰的标准”
——p.263。)。对他们来讲(也许是大多数的人文地理学家),其任务是把各种材料加以综合,把他们所理解的世界呈现给读者。
因此,当前英美的地理学流派纷呈(古尔德和奥尔松,1982)。这些流派可归为 3 种哲学派系,每种哲学派系都有独立的认识论或认知原理。第一种是实证主义哲学,它信仰科学描述(经验主义的)和对世界分析的客观性, 它的目的是表述世界的一般规律,它假定解释(因果关系)可以从规律的研究成果中导出;空间组织和行为的一般规律可通过对空间模式的分析得出。至少某些将经验主义作为这种哲学流派基础的人,否认这会必然导致完全的实证主义。但是他们确实又赞成在评价假设时使用科学的程序,例如通常以波普尔为代表的批判理性主义(海,1985a;马歇尔,1985;伯德,1989)。第二种是人本主义哲学,其出发点是认为人们生活在他们自身创造的主观世界中,并在其中作为自由的能动者行动。他们的行动不能被当作行为的一般规律的实例来解释(预测),而只能通过洞察他们主观性的方法进行理解(或体会)。第三种是各种结构主义和现实主义哲学,他们认为只是简单对模式本身进行分析无法找到对模式的解释,而必须发展关于基础过程的理论——
虽然是难以理解的,基础过程形成一种条件,在这种条件下人的能动作用创造了那些模式。这一派系中以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人本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最为显著,它强调过程本身是在不断变化的——并可以通过协调政治行动进行改变——所以不存在空间组织的普遍规律。对于人文地理学家来讲,众多的流派是争论的焦点,也是产生混乱的根源。一部分人认为这是一种两极分化,只有当一种(范式?)证明正确时才能解决问题(另一部分人认为这在逻辑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各种流派没有进行比较的共同标准)。一些人认为,众多的流派为发展一种崭新的、更健全的人文地理学提供了潜在的可能性(如,威尔逊,1989)不过对这种发展的性质还远远不够清楚(由 6 位地理学家——霍尔等人,1987——对英国经济和社会研究委员会关于《社会科学的眼界和机会》的表述清楚地说明了这种多元论:对英国地理学的赞许: ESRC,1987)。然而,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争论似乎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继续从事经验性的工作,接受结构主义/现实主义的一般观点,认为那些争论对阐明经验世界和事件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