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蒙垢含羞

  1. 对簿公堂

洛克菲勒的一生的确富有传奇色彩,他以三十几年的不遗余力,把美孚石油公司推入了事业的顶峰,使之成为美国企业史上的一个奇迹。但是,为了美孚王朝的建立,洛克菲勒本人也付出了极为巨大的代价:美孚石油公司在其扩大势力的争斗中所施行的所有有违法律与道德的行为都与洛克菲勒本人分不开,仇恨和唾骂就象铁屑附着在磁石上一样,死死地缠着他,竟其终身,实际上,他的儿子约翰·D·洛克菲勒二世一生的努力,都是在为他父亲洗刷这些个污垢。

洛克菲勒一生中曾多次被推上法庭,接受那无休无止的质询与调查。其中犹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关于美孚托拉斯案的调查。

1890 年 5 月,美国第二十三任总统哈礼逊在任期间,俄亥俄州最高检查厅厅长大卫·华特森便就美孚石油公司在托拉斯问题上违反了反垄断法而提起公诉。按最新公布的《夏曼垄断禁止法》,任何企业不得跨州或跨国搞资金联合,而洛克菲勒的行为显然违背了该项法律,华特森便想拿他来开刀。

哈札逊总统是共和党人,向有“最保守总统”之称,他显然对洛克菲勒不会抱有好感,于是法庭调查很快展开。

洛克菲勒请出了全美律师协会分会长都德来为自己辩护,华特森则搬出了杰出的专业律师辛西那屈,双方剑拔驽张。

洛克菲勒采取的策略是尽量摆出一副超然的架式,坚持说美孚公司的那些要员们如亨利·罗杰斯和约翰·亚吉波多都是自由经纪人,他们的一切行为只代表自己,与洛克菲勒本人无关。而罗杰斯等人则对法庭的诘问不屑一顾,实在赖不过了,也采用弄虚作假的手法,希图瞒天过海,因为他们知道那个托拉斯的所有帐目均笼罩在一片神秘色彩和“合法”的迷雾之中,无人能揭开其迷底。后来,洛克菲勒实在逃不脱法庭的传询,才在都德等一帮子律师的指点下,矜持地在调查委员会露面。他交叉着两条长腿,神经质地不停地用手双摩挲着细花条纹裤上的皱褶,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回答问题时,他假痴假呆,强词夺理,花招百出。对否认尽人皆知的事实,他要以做得面不改客心不发跳。例如,当一位质询者问他关于获得铁路公司秘密折扣时,他回答说:

“没有!先生,我们从没有获得过比我们的同行更优惠的运价,不过, 如果阁下允许的许,我倒可以举出例子来说明其他石油商得到了比我们还要低的价格。”

不过,在一般情况下,他最拿手的应付办法是一问三不知,看上去就象害了失语症似的。他的口头禅是:

“我说不上来。” “我记不起了。”

如此等等,令质询者火冒三丈,他则暗自得意,纽约《世界报》的一位记者在看过他的表演后曾写道:

“洛克菲勒先生表演的遗忘术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

但是,不管洛克菲勒怎样抵赖,无论是法庭还是社会舆论,都对托拉斯这种企业组织形式一致待谴责态度。约翰·穆迪在他的《托拉斯的真相》一

书中说:

“总的看来,我们发现了存在于托拉斯中的支配力量。这些托拉斯是由大大小小的资本家集团的错综复杂的网络所组成的,其中许多大小资本集团由于不同程度的利害关系而相互联合起来,但所有这些集团又各附属于更大的集团或者组成其一部分,而那些更大的集团本身又依附于或联合于两个庞大的集团,那就是洛克菲勒集团和摩根集团。这两个庞大的集团则共同构成了全国的工商企业和贸易生命的心脏,其余所有的集团都是动脉,它们通过千百条通道渗入到全国的国民生活,影响到每一户人家,每一个村落,然而又全部连接于、依赖于这个巨大的中心,它的力量和政策是支配一切的。”对这种威胁到国民生活和国家发展的超级垄断组织,政府是肯定不会听

之任之的。于是,最高法院终于下令解散美孚的受托委员会。

在这场斗争的第一个回合里,洛克菲勒以败诉告终。万般无奈,他只得作出了将总公司搬出俄亥俄州的决定。他选择了纽约作为公司总部的所在地,一方面因为那里工业繁荣,另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的法律有利于托拉斯的生存。

事实上,就在俄亥俄州最高法院判决后的第二天,洛克菲勒就投入了一百万美元,在新泽西山州设立炼油厂。洛克菲勒的办公地点也搬到了纽约百老汇大街二十六号,美李托拉斯依然屹立着,这似乎是对法庭的一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