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919—1920 年的战后繁荣

到了战争结束的时候,全世界正常的平时生产过程所必需的营运资本都已告枯竭——也许已经枯竭到史无前例的程度了。正在制造中的一部分货品对于原来的目的而言突然间变成为无用的东西了,而消费品的贮存量则到处都下降到远低于正常水平的程度。所以只要有购买力,货物需量的远景是巨大的。同时,军队复员后,劳动力的供给量也很大。因此,这批劳动力如果按照当时流行的货币工资予以雇用、而又把各种战时限制办法完全取消的话,那未物价的上涨便是无可避免的。不仅如此,工具品和其他固定资本(例如房屋)方面,也有许多推延而未满足的投资需求。

这样一来,刺激投资使其速度超过储蓄率的推动力是异常之强大的。同时,以满意的货币工资率替从前的军人或从事军火生产的人们找寻工作的压力,也同样强大,理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除非是战时的限制办法继续有效并加强执行,除非是把复员军人的就业过程拖延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否则利润膨胀便是无可避免的了。在当时的情况之下,要银行当局用足够的力量来阻止利润膨胀,那是完全办不到的。纵使这一点是可以办到的,但从全体来看,谁又能说:一定是可取的呢?依照我在事后写作时的判断, 银行当局在较晚的阶段中有三点是大可指责的,第一,他们允许利润膨胀发展为猛烈的收入膨胀;第二,他们没有及早地采取步骤以制止循环的第二阶段;第

三,所采取的步骤业经为害很久之后,他们还继续采用。

回顾过去时,人们就会认为,伴随着战争而来的利润膨胀必然不止一个, 还有一个也会紧随着出现。战后的繁荣在许多不同的方面虽然是错综复杂的,但主要还是由于亟需迅速补充营运资本所引起的投资超过储蓄的现象而来的。在第二阶段中虽然激起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收入膨胀,但利润膨胀以及后来的利润紧缩的程度却可以从 1919 年春至 1920 年年中物价上涨超过工资

的程度,以及 1920 年年中至 1921 年年底工资上涨超过物价的程度中清楚地反映出来。

不幸的是,可取得的统计资料不适于严格他说明这一动态。在 1919 年,

生活费用指数依然受到价格管制的影响,能充分说明制成消费品在 1919 年

秋季和 1920 年春季价格上涨情况的真正消费指数又不存在。此外,那时的现象十分显然是全世界性的,由于制成品可卖极高的价格,象大不列颠这类的工业国家,便占了世界其他地区的便宜而赚得了利益,结果,使这些国家中物价相对于工资而言上涨的程度可能比世界一般的情况要低。如果这一点正确的话,那未把有关不列颠的统计资料普遍应用于全世界,就会使利润膨胀的程度失之于估计过低。权衡各种条件之后,我认为用对照鲍利教授的不列颠工资指数计算出的贸易部批发指数动态,对于这一情势至少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有趣的侧面看法。这些动态有如下表所列:

鲍利工资指数是已支付的实际工资指数,而不是效能工资指数。我认为假定 1919 年的效能水平和战前相同,以后每年增加 1%这样就可以对这个指数得到一个粗率的校正数。在这个假定之下,战时的利润膨胀使批发指数

(按 1919 年头三个季度的平均数计算)相对于不列颠的效能工资而言上涨了 18%。到 1920 年战后繁荣时期的利润膨胀又使这个差距增大为 33% (按1920 年头两个季度的平均数计算)。在 1920 年年中以后,利润紧缩就露头了,不过几个月就消灭了前面的利润膨胀而产生了实实在在的利润紧缩,于1921 年和 1922 年的第一季度达到最低潮,其时的严重程度不亚于前面的利润膨胀。这时,在利润紧缩之上又出现了一个收入紧缩(根据我们前面的论点说来,除非是采取相反的特别步骤,否则便正是预计要发生的事),但直到利润紧缩发展了差不多一年的时候才出现,也就是出现在 1921 年年中到

1922 年年底。到了 1922 年年中,这个收入紧缩即告终结,而利润紧缩也在

逐渐回头,如上表中第(4)栏所示,一直到 1924 年平衡就恢复了。在后面一页的表中,我们对这些过程的情景,提供了一个说明。

应该补充说明的是:以上所提出的一切一般说法,更有必要就正于详研战后史实的人。我不揣冒昧地提出我的假说,聊供勤谨胜于我的统计学家和历史学家们评断。但是以上所说的如果对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提供了正确的说明的话,便和前几章中的理论所预言的事态概况颇相符合。当然,1919 年的收入膨胀和利润膨胀都是战争时期这两种膨胀的继续。此外我们又看到人们根据具体情况而发动利润膨胀或利润紧缩实行的那银行政策,这种膨胀或紧缩在 6 个月至 9 个月之后,就演变为收入膨胀或收入紧缩。

因为银行体系并没有多大力量去直接影响收入状态,只有通过利润状态才能做到这一点。

回顾过去,我们看到,经济萧条的极度延长是由于 1921 年上半年的利

润紧缩所造成的。无疑,发动这次利润紧缩的目的是要部分抵消战争时期和战后时期的收入膨胀,实际上从 1921 年年中到 1922 年年底实现了这一点,

往后在 1924 年时又一次地实现了这一点。但是从国家繁荣的角度来看,这

个政策是错误的。假使我们努力在 1920 年年底那种程度的收入膨胀的基础上(也就是比战前大约高出 175%的基础上),稳定我们的货币状况,那未以往 10 年中的麻烦便大部分都可以避免了,而且也许会使我们差不多和美国一样富有。这样做还有一种附带的作用,那就是使战债的真实负担低于现存数额的。实际采用的政策却使战债问题的严重性增加了 50%,并使我们闹了 10 年的失业,因而使财富的生产可能减少了 10 亿英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