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劳图斯

普劳图斯（约公元前 254 年—前 184 年）出生于意大利中北部平民阶层， 最初到罗马，在剧院当过木工和演员。后来他经商失败，在磨坊工作，并写作剧本。他一生创作了 100 多部喜剧，但基本完整的流传至今的剧本只有 20 部。这些喜剧剧本都是根据希腊新喜剧改编的。普劳图斯一方面保留了这些新喜剧传统的情节结构，另一方面也把罗马生活和罗马环境的一些成分加入到这些喜剧里去；用的是希腊的题材，反映的却是罗马的生活。普劳图斯的喜剧有罗马的民族特征和民间色彩。他削减喜剧的严肃气氛，增加滑稽的成份和热闹场面。他采用生动的民族语言，风格幽默诙谐，剧中有俏皮话、双关语、文字游戏，对话充满戏谑的成分，喜剧效果颇为强烈。他的喜剧近似阿里斯托芬的旧喜剧，而不大象希腊的新喜剧，他关心的是演出效果，艺术上欠缺的是不大注意剧情结构的严密和完整。他在作品中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些问题，利用滑稽可笑的情节，揭露、讽刺了当时罗马上层阶级生活的腐化和道德的败坏，妇女地位的卑下和婚姻的不自由，同情争取婚姻自由的男女青年和奴隶，具有民主的倾向。著名作品有《一坛黄金》、《孪生兄弟》、

《吹牛的军人》等。

《一坛黄金》是普劳图斯根据米南德的新喜剧改编的，叙述了老人欧克利奥发现藏金、失而复得的故事。作品在开场诗中由家神介绍了一坛黄金的来历及欧克利奥怎样得到它：“我是这户人家的家神，你们刚才也看见我从

这屋里出来。我就住在这里，多少年来一直充当现今房主人的父亲和祖父的保护神。他祖父曾经瞒着家人把一批金子委托给我，把金子埋在灶下，请我为他保管。他这个人的本性贪婪，直到临死，也一直没把这事告诉儿子，他宁愿让儿子贫困，也不想把金子遗留给他。他只给儿子留下一小块土地。他儿子就靠那块土地，艰苦地度过了一生。

“在那个把金子委托给我的人死后，我便注意观察，他的儿子是否比他要虔敬一些。可是实际上，他对我却是越来越怠慢，礼数越来越不周。我也就同样回报了他，他已经死了。他留下一个儿子，现在就住在这间屋里。儿子的性格同他的父亲和祖父完全一样。这个人有个女儿，每天向我奠酒，敬乳香和其他祭品，还经常给我戴上花环。为了感谢她对我的敬意，我让他的父亲欧克利奥在炉灶底下找到了金子。这样，当他嫁她的时候就不会太为难了。⋯⋯你听，这个老头又在里边嚷嚷了。他要把老女仆从屋里赶出来，不让她知道屋里的秘密。我想他又要检查一下金子，看是不是被人偷走了。”① 接着，在下面的 5 幕剧中，写了欧克利奥发现金子疑神疑鬼的种种表现。

第 1 幕第一场一开始，就把欧克利奥疑神疑鬼的心理刻画出来。他对老女仆嚷道：“鬼东西，我真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好让你没有办法去偷看我在干什么。你快走开，走，向前走，向前——对。就站在那里。你当心， 只要你敢从现在站的地方挪动一下，哪怕只挪动一个指头那么远，只移动一个指甲尖；或者你不经允许哪怕只回过头来瞧一眼，我就立即让你尝尝十字架的滋味。（旁白）我从来没见过比这个婆子更坏的女人，我对她真不放心， 不要让她乘我不备用话试探我，不能让她看出埋藏金子的地方。这个坏婆子连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现在我去看看金子是不是还在那地方，它真使我放心不下。”

当欧克利奥富有的邻居梅格多洛斯向他致以问候并愿意帮助他时，他心里想：“一个有钱人和颜悦色的问候穷人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大概已经知道我有了金子，所以如此亲热地问候我的。”并且认为，“事情很清楚，老婆子一定向他泄露了关于金子的秘密。我要立刻回去割掉她的舌头，挖出她的眼珠！”于是怀疑道：“他现在说要帮助我，其实是要捞一把。他张着大嘴，想一口把金子吞下去。他是一只手拿着饼作饵，另一只手拿着石头！我才不相信那些向穷人大献殷勤的有钱人哩。他们表面上同你友好地握手，内心却在对你使坏！我很了解这种乌贼，他们不管碰到什么东西都紧紧抓住不放。”当梅格多洛斯向他女儿求婚时，他说：“我不给她任何嫁妆。”这里， 梅格多洛斯的慷慨和欧克利奥的患得患失相对照，把一个吝啬鬼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普劳伦斯善于利用人物的旁白、独白揭示人物心理。当欧克利奥发现丢失金子后叫道：“啊！这可糟了，坏了，完了！我往哪儿跑？我不往哪儿跑？ 抓住！抓住！抓住谁？他是谁？我不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两眼发黑！ 我去哪儿？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全弄不清了⋯⋯我真倒霉，我完了，我这样苦命！今天这个日子给我带来了多少悲伤、灾难、痛苦、饥饿和贫困！我是世上最可怜的人！生命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精心守护的那么多金子都丢掉了。我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我的心灵，对不起我的天性。现在别人都在为我的不幸和灾难幸灾乐祸。我真受不了啊。”作者把欧克利奥丢失金子

① 罗念生：《古希腊罗马文学作品选》，北京出版社 1988 年版。罗马部分引文未单独加注的均引自本书。

之后的形态、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形象生动。后来，欧克利奥失金复得， 他终于把金子拿出来给女儿做嫁妆，这才恢复了内心的平静。此剧把一个吝啬鬼拾得一坛金子后那种东猜西疑、坐卧不宁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十分入微。后来莫里哀根据它写出了名作《悭吝人》。

《孪生兄弟》通过写幼年失散的一对兄弟被人错认，引起种种误会终于重逢的经过，反映了罗马上层社会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喜剧的主人公对妻子不忠，偷窃她的衣服首饰赠给妓女。作者通过一个为阔人帮腔帮闲的食客的形象，说明这种人是真正的奴隶。奴隶可以打断锁链，而食客却被饮食的链条永远牢牢锁住。它是后来莎士比亚的《错误的喜剧》的题材来源。

《吹牛的军人》写一个雅典青年所结识的妓女被一个军官霸占，年轻的奴隶运用机智和勇敢，不仅自己摆脱了一个军人的奴役，还帮助妓女重新回到她心爱的青年身边。在剧中军官受到奚落，奴隶调兵遣将，是主要角色。普劳图斯的喜剧以其情节巧妙、富于动作，对话生动自然、充满戏谑成

份、接近民间喜剧风格，而深受一般观众的欢迎。